“但是姓孙的也实在厉害,旁边那些男的都站住了,就她偏要往里走,当时她还笑呢,笑盈盈的,像是什么都不放在眼里。我哥二话不说就给了她一拳头。姓孙的当时就躺地上去了,嘴巴和鼻子往外冒血。后来我哥也被人打了。”
涂苒心里挺紧张,没做声。
小姑娘冷笑:“你当他是给谁打的,我爸。我爸就是拿那把椅子砸了自己的儿子,一下就把我哥的头给砸破了。我妈当时……我妈当时哭着喊我爸……”
陆延,陆延,你别打我的孩子你别打我的孩子我求你陆延。
陆程程眼泪掉下来,忙用手擦了,不好意思地笑一笑:“好好的,我不该说这些。”
涂苒嗓子发紧,有些喘不上气,心里憋得慌,忍不住问了句:“后来呢?”
陆程程一吸鼻子:“后来他俩离婚了,一年不到,我妈就走了。所以我哥跟我爸的关系一直不好,不过……”她又说,“我爸现在年纪大了,也知道自己不对,时不时厚着脸皮去找我哥,快十年啦,我哥心肠软,他这一点像我妈,所以现在关系才稍微好了点。”
涂苒从陆家出来,脑子里还是懵的,外面仍是下雨,雨水像烟雾一样轻柔地笼罩整个世界。老爷子给派了车,司机问她地址,她竟然想了老半天,像是什么都忘了一样。她从小包里掏出手机,什么也不管,直接拨了个国际长途出去,信号响了一声、两声,三声,一直没人接,她忽然就觉着自己傻,手机盖一合,立即挂了,末了又用节省了一笔电话费来安慰自己。
到了家里,王伟荔正在收拾东西,王伟荔最近天天盼着搬家,有事没事就折腾,家里乱七八糟。涂苒瞧见自己书桌的抽屉被人翻动过,心里有些儿急:“妈,你动过我的东西了?”
“找身份证,不是要签合同吗?”
涂苒在抽屉里乱翻一气儿,脑门上急得冒汗:“那我的东西呢?”
“什么东西?身份证找着了呀,在饭桌上搁着。”
“不是,身份证下面的东西。”
王伟荔抬眼看她:“我怎么知道?你抽屉里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涂苒没吭气,不死心地翻来找去,手指忽然碰到一只蓝色信封的边角,她赶紧拿出来,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悄悄瞄了王伟荔一眼,把那封信搁进抽屉最里面最下边的角落里。
那是个夏日午后,阳光浓烈,绿叶婆娑。
涂苒抬头看看墙上的挂钟,这是他第一次迟到。
她靠在窗边,远远眺望。
白晃晃的道路前端终于出现一抹年轻的身影,他将单车踩得飞快,风吹起他的衣摆。
涂苒赶紧坐回桌旁,不多时有人敲门,家人打开门,他走进来,头上绕了一圈白棉纱布。
她张了张嘴,讷讷地问:“你怎么了?”
他满不在乎的微一摇头,并不作答,目光扫过她压在书本下的试卷,不禁皱了眉。
那真是一个教人尴尬的分数。
涂苒一张脸涨得通红,孩子气的想用手去捂试卷,仍是比他慢了半拍。趁他看试卷的功夫,她惴惴地把先头藏在卷子下的信掖回上衣口袋里。
陆程禹把考题由头至尾瞄了一溜,说:“还是先讲试卷吧。”
说话之前,他似乎叹了口气,而她隐约也听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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