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小鸦是什么?”
“咦咦?!”
“再等一阵子吧。”大叔揉乱我的头发,“等研究完这个岛上的生物,我会陪你去大陆,然后托付给信得过的人。”
我沉默……
既然是酷拉的师父,那么大叔,终究还是猎人协会的人吧……
“睡觉吧。”大叔把火堆弄小,用毯子裹住我。
“师父,我听说魔兽是所有能说人话的生物的统称,我能跟小鸦对话不奇怪吧?而且你不是也能听懂?”
“我不是你师父……你说的那是魔兽,小鸦是灵兽,这两者根本是两个生物体系。就像哺乳动物和鱼类一样。而我能听懂是因为之前救小鸦的时候喝过灵兽的血。”
“噢噢,好神奇。”我拉紧毯子,露出求知的闪烁眼睛,“师父,再多给我这文盲科普科普吧。”
“我不是你师父……嗯其实有关这个灵兽和魔兽的区别呢,要从繁殖方式讲起……”
==结果你还不是在讲……
…………………
虽然没走成,但大叔的话倒是提醒了我。
现在我的求生本领的确还不够,起码,游泳都不会。
在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时间的现在,我开始继续当初在揍敌客家未完成的计划:锻炼身体,学游泳,学逃命。
人就是要时刻准备着,真来事了才挺得住啊。
然后,在去海边练游泳的某一天,我捡到了一只黑豹……大概吧。
豹的耳朵不是应该是圆的么?为什么它的是尖的,而且还有金色的纹路……
不过这只大猫的毛皮像缎子一样乌黑油亮,眼睛是金色的,威风凛凛,十分漂亮。
就是太大了,大概可以装下两个我。
我光着身子站在海里跟他大眼瞪小眼了好一会儿,不知该怎样伸手去拿被他坐在屁股底下的衣服。
最后,我采取了最文明的方法。
我说,“能不能麻烦你把我衣服拿过来?”
黑豹站起来,然后叼起我的衣服摇摇晃晃的走到海里,低下脑袋放在我手上。
我很震惊的看着它动作……
然后想,这一定是一只很乖的豹子。(喂!)
我穿上衣服,抱起装了蘑菇和笋的篮子往回走,结果它就跟来了。
每次回头,它都在。赶也赶不走。
这样黑色无声无息又默默跟在身旁的矫健强悍生物,让我想起某个人。
想到那个人,我有点没办法继续不搭理它了。
于是我回身,停下来严肃的看它。
黑豹也停下来,安静的蹲坐在原地,黑色毛绒绒的尾巴环住自己,一双猫科动物的金色眼睛认真盯着我。
这家伙蹲下来居然还跟我一样高……吾上下扫描了一番,“你的爪子给我看。”
从刚刚就发现了,它走路的时候是摇晃的,大概哪里受伤了吧……
大猫一秒钟也没犹豫,抬起巨大的爪子就送到我面前……喔,果然有个伤口,里面好像刺进去什么东西了。伤处血肉模糊,有点化脓,刚刚走路又弄脏了,看着怪吓人的。
记得童话寓言里,好心人给狮子拔了刺就会收到金银财宝之类很实惠的报恩的……那我就帮你一把吧。
“师父出门了,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回来,你要是着急就我给你弄,不过我学艺不精,后果你自负。”唔……为什么我的口气好像太上老君的看门童呢==
黑豹把爪子又往我怀里送送,好,赖上我了。
跟了大叔这么久,这点皮外伤紧急处理还是懂的,吾烧水翻绷带的忙活……
大猫一直安静的蹲坐着任我拉扯。
这家伙,都不会懒散的趴下呢,总是保持很威风的姿势……难道是当官的?
话说回来,我怎么一点也不怕它?好歹这是丛林,人家是猛兽哎。莫非在BT和高手身边熏陶太久了,对杀气兽气凶猛之气都比较麻木?
大叔这个晚上一直没有回来。
最近我对野外生存越来越熟门熟路了,大叔开始渐渐放手,经常两三天也不回来,他也不怕我被野兽叼走?
“小鸦在你身上蹭过,一般动物不敢靠近。”大叔这么解释。
我抬头看看若无其事的蹲坐在火堆旁边死死盯着我手上烤鱼的黑豹,开始觉得大叔是在放屁。
不过小鸦最近都不太来了……我还想问问他是哪一种灵兽呢。从名字判断,大概是乌鸦?
我还没想完,身旁的大猫耳朵忽然动了动,然后就仰头望向黑漆漆的森林……一片树叶唰啦声,然后是噔噔噔的脚步声,然后就是久违了的小鬼的大叫声!
“啊啊啊!!混蛋老哥!你竟敢趁我不在跑来纠缠我老婆?!”
我扑地……
黑豹打了个呵气,尾巴百无聊赖的转转,无视之。
小鸦飞扑上去!骂骂咧咧的又撕又咬……可惜体型差距太大,所有攻击无意义。
我还呆愣在原地,手里的鱼,烤焦了一面……
“小鸦……你说谁是……你哥?”
“就是他!”揪着毛皮再咬两口!“他是我大哥!明明早就成年了,却一直不交配!原来等着抢我的老婆吗?!杀了你……”继续撕咬……
“小鸦……你,你是黑豹?”
“黑豹?不,我们的学名叫做鸦。”小鬼自豪的拍拍胸脯,“我们可是很强的,森林之王哦!”
森林之王不是狐熊先生么?我头痛抚额,莫非是一片森林归一种管?
“不管怎么说……你哥哥受伤了,我只是帮他治疗一下,既然家属来了,就把他领回去吧。”
小鸦挑眉,“你说什么啊?家属?鸦一族成年之后必须独自流浪,禁止再回部落。”
原来如此,怪不得从没在小鸦的部落里看到过大人,当时还以为是因为离得远只能看见出来玩的小孩呢……结果其实是根本只有小孩么……
“那你打算怎么办呢?”我看向依旧蹲坐的黑豹先生。
大猫抖抖胡子,柔软的尾巴绕住我的腿……
“哎?”我愣住。
“不行!!”小鸦几乎是在咆哮了!一把搂住我的腰朝着黑豹尖叫!“这只是我的是我的!是我先发现的!你,你不能抢走!”叫声虽大,但很有些底气不足的嫌疑……也是,在兽的世界里,幼年对抗成年,毫无胜算。
不过,更让我奇怪的是……“小鸦的哥哥,你为什么不说话呢?”
“鸦只有幼年才能保持人形和说话,成年以后就是兽形了,而且发不出声音,不过能力会强很多倍!”小鸦紧紧扒着我快速解释,“我,我现在打不过哥哥,可是再过两年我就成年了!只要两年!小宝你等我好不好?你不要跟他交配好不好?”小黑鬼开始飙泪……
“……”
于是我手里的鱼,另一面也焦黑了……
所以说……这篇文在辗转了恐怖片、武侠片、同人片、黑道恩仇片、劫匪片、励志片、言情片、惊悚片、灾难片之后,终于奔向人兽了么……
……………………
根据大叔上次的科普,灵兽为了维持人形,一般会找人类或者可以变成人形的魔兽交配。
根据小鸦混乱的解释,鸦一族幼年期无性别,成年以后都是雄性,所以根本不能本族自产自销,一般找岛上的土著部落解决。
鉴于鸦一族强大的力量,岛上的土著是将之奉若神明的,就是图腾上画的丑丑抽抽的那种。
因此土著部落被鸦选中的对象会被认为是受神眷顾的少女,产下孩子后不用劳作就可被丰衣足食的供奉一生,是天大的荣耀,荣耀!
排除掉小鸦小朋友本族自大心理造成的夸张部分,大概以上解释大部分是真的。
这样看来我被两只猫科动物缠上也就不奇怪了。
毕竟跟土著比起来,我在外形上还是有点优势的。
但这并不表示我有兴趣当什么“神的新娘”。
“对不起,我不嫁。”
严肃回答完,我淡定坐下,重新串了两条鱼来烤。
小鸦的表情有如天打雷劈!
大概这小屁孩从来都没想过这个要求可以用否定句回答。
大黑豹一张毛脸看不出表情,倒是低头把我丢掉的烤焦鱼都吃了,然后微微晃动着尾巴盯着我手里新的一条……==这家伙在这方面也跟某人好像……
一人两兽对峙到睡觉的时候也没有结果。
我刚抖开毯子小鸦就钻了进来,死死扒着我坚决要一起睡。
虽然我很想告诉他,连性别都没有的时候跟我一起睡也造不出什么有效后果来,但考虑到跟大黑豹独处的话,人家真要二话不说扑了我吃干抹净,我找谁说理去?于是就默许了。
大黑豹等我们团好睡下才缓慢的踱过来,悄无声息的趴卧下来,把我们两个都环在它的势力范围里。
在这样寒冷的森林夜晚里,大型兽类高热的躯体和干燥温暖的毛皮真的很让人觉得安心。
枕在大黑豹身上,它漂亮的黑色细毛痒痒的擦在我的脸侧,让人忍不住伸手摸摸,然后感叹,“你还真暖和……”
仰望着头顶上的夜空,这里没有污染,没有屏障,树叶之上,全是星星……
“从前也有个人这样分给过我温暖。”我喃喃,“那时有一瞬间我觉得他还挺不错的,可惜……”
大黑豹微低下头,舔了舔我的脸侧,热热湿湿的触感,算是安抚么?、
我被它的绒毛和胡须蹭得忍不住笑,“嗯……他也这样舔我呢,你们真的不是一家子?”
大猫发出不满的喷气声,不再凑过来了。
夜深了,我闭上眼睛。
与兽共枕,一夜无梦。
大叔拎着盐袋子和一小串辣椒回来的时候,我们三个(只?)已经同吃同睡了三天。
那两兄弟都没有放弃离开的意思,难道我拒绝得还不够明确么?
听小鸦哭诉完这段抢亲血泪史,大叔就不厚道的扶树颤抖去了,丢下我一个人安抚小孩喂大猫。
大叔抽笑完又一本正经的嘱咐我,之前小鸦还不足为惧,反正成年之前他就把我送走了,但现在又杀出来个成年兽,我最好还是上点儿心。
“你不能直接把它赶走么?”我皱眉提出疑问。
大叔不负责任的耸耸肩,叼着烟卷讪笑,“人家看上的又不是我。”
自己的麻烦自己处理,我早该明白这个世界生存的道理。
丢下切了一半的食材,我擦擦手在空地严肃的坐下,朝两只招招手。
帮忙剥豆子的小鸦立刻蹿过来占领我的膝盖。
大黑豹受体型限制,只能规矩的蹲坐在旁边。
“虽然之前我就明确回答过了,不过鉴于你们的无视程度,我觉得有必要再说一遍。”深深吸气,我拗出最冷淡的表情开口,“我无意成为你们任何一个的新娘,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如果你们采取暴力强制手段的话,也不会有任何结果。怀孕生子这种事全凭女方的态度,如果我想弄死那个孩子,十个月里面有的是时间,有的是办法。明白了么?”
大叔切鱼的刀当啷掉在地上,表情目瞪口呆!
小鸦僵硬的从我膝上滑了下去……
大黑豹米有反应。
“所以,”我咳了咳,总结,“你们呆在我身边也没有任何意义,请离开吧。但如果不是以交配为目的的话,想留下来的就留下来好了。不过食物要自己找,还要帮忙干活。”
结果,这天晚上一起吃饭的人/兽,一个也没少。
不过小鸦留下来的理由只是“食物好吃”。
至于大猫,我不知道,人家不会说话,我不会心电感应。
…………………
野外生活不同于人类社会。
我的时间可以很多,思绪可以很少。
在这里我不需要烦心旅团如何西索怎么想揍敌客家能不能交往或者猎人协会又有什么阴谋。
需要想的,只有下一顿吃什么。
这里树很绿,天很蓝,空气很好,鸟很多。
气候宜人,景色优美。
可我不是来度假的,看看风景和动物,浪漫激情两个晚上,说不定来个丛林探险,然后三天两夜拍拍屁股走人。
我要在这里生存。
想在这里常住,需要的并不只是求生技能,还要忍耐很多东西。
比如枯燥的每天为食物奔波的生活、比如风吹雨淋、比如缭绕的蚊虫、比如紧缺的鞋子衣物、比如根本没有手纸这种东西、比如调味料只有盐……
我该庆幸这次重生之后大概为了节约血液,一直都没来月经。否则在这种荒郊野外,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人的进化是有道理的。
为了生存而生存的野生生活不是我想要的。
愈发的想要离开了。
大叔大概察觉到我这种情绪,却一直不表态。
我渐渐觉得他不让我走并不完全是出于担心我。
大概还在顾虑别的什么……
这种微妙的别扭直到某个晚上终于明朗化。
那天我在海边捡到了第二只麻烦生物。
起因是小鸦半夜肚子饿想吃烤鱼而把我弄醒。
如同上次在揍敌客家被西索抱走时一样,睡梦中被叫起来的我反而异常的精神抖擞!于是索性挎上篮子领着两只大胃王一起去海边拣点被浪带上来的小鱼小蟹。
暗夜行路对我来说不是难事,小鸦晚上白天都目光炯炯夜能视物,而只要大黑豹走在身侧,别说袭击了,方圆20米内连鸟都不敢叫……
今夜月亮大又圆,再加上海面的反光,沙滩上视野极好,非常适合作案。
最后一次退潮留下的鱼虾基本被海鸟啄坏了,这种半块半块的食物不能吃,因为上面有海鸟的唾液,很多是有毒的。我只能努力翻找着石头的缝隙和被沙子埋住的残余海鲜。
小鸦有他那兽类灵敏鼻子的协助,成功率比我高得多。
而大黑豹根本不屑于我们这种小打小闹捡食物的活计,人家下海一通扑腾,又拍又咬,一会儿就叼上来好几条新鲜肥美被砸晕的大鱼……
在这种时候才能看出来,野外环境中,普通人类是多么的没用。
篮子很快就装得大半满,小鸦还在后面兴奋地叫着,“我又捡到只大的!”
“好好,放篮子里吧。”我郁闷的刨着沙子……
“放不进去啊,太大了。”小鬼委屈的声音。
我叹气回头,看到那只“大的”,几乎扑地……
“这分明是个人啊啊!!”
虽然晚上看得不是很清楚,但还是辨认得出是个脏兮兮受了很多伤的人类!
我连忙跑过去仔细查看,这人的衣服被海水弄湿又混了泥沙,看不出样子了。从身形判断应该是个男人。伤口很多,但多半不深,麻烦的是骨头可能断了不少……难道被猛烈的击打过?是遇到海难了么?怎么不见有船的残骸?
我翻过那人的脸,想看看呼吸情况,月色明晃晃的打在他的侧脸上,男子的湿发垂落,露出额上清晰的刺青……
我啪的扔掉他的脑袋,猛地站起!
蹲在我旁边好奇张望的小鸦吓了一跳,疑惑的仰头看我,“怎么了小宝?”
“小鸦,你看一下,哈哈……我是不是眼花了……那人头上是不是……有一个十字形的刺青?唔……眼花了吧……一定是眼花了……”吾闭目絮絮叨叨的自我催眠。
“嗯……啊,真的有耶!”小鸦几乎爬到那人脸上去仔细研究了一番,然后十分肯定的对着我大声汇报,“十字刺青,在额头中央!”
“甚好,”我点头,睁眼,声音冰冷,“丢掉。”
“啊?”小鸦愣愣……
我转身,刚要迈步离开就被抓住脚腕!
男人冰冷的手指让我浑身发抖!
大黑豹无声无息的蹿到我身旁,温暖的毛皮擦过我的手臂,金色的兽瞳对着陌生对象闪现危险的光……是表示,你站在我这边么?
对,我怕什么。
真是条件反射习惯了……
现在的库洛洛应该已经被封念了,他伤成这样站都站不起来,而我这边是三对一,我怕什么?
“放开。”我大声说,声音还是有点颤抖,不行,要调整。
“咳咳……”团长大人深吸一口气,因为刺激了肺部而咳了两声,然后费力的睁开眼看看我,又闭上。
我冷冷的俯视着他,等着他开口,说“别走”“救命”或者“敢扔了我就杀了你”之类的……
“真的是你……”库洛洛轻声说。
“你没死……太好了……”他更轻声地说,几乎淹没在潮起的声音里……
*下集预告*
说不恨是假的,说恨之入骨也算不上,只是这个世界的生存方式罢了。
只是强者弱者如今是不是要换换了呢?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