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外的松子对于新的机遇很是激动,她紧紧地拽住那人的手久久地不肯松开。韩翊看得出来,她浑身上下没一处不在颤抖着。
那人却极冷静,他问道,“陈馀那老匹夫知道我在这?还说就这事最适合我?”
韩翊有些同情地看着他,从一国之相到茶楼里一个助纣为虐的不入流的小伙计,这差距,也的确够大的。
不过出乎他的意料,那人看起来却很高兴的样子,他从松子那抽出了手,让她去门中望风。
然后,才略微颤抖着声音说道,“我见着我的王上了。他告诉我要好好地协助你搞垮陈馀。”
韩翊惊了一跳,一个小小的棚屋,竟然前后来过这许多人,不过有些事他还是没搞明白,比如说,现在华夏大地上能识文断字的人并不多,像眼前这人这种程度的,要在任何一城找一个安身立命之所并不难,可是他为何一定要在邯郸,而且是邯郸西门外这个鱼龙混杂之地?
那人犹豫了很久,才道出了原委,原来,他的家眷都被陈馀给收入了奴隶人的行列。他一回到常山多方打听了很久,都没找到任何线索,然后,他就想到了通过非常之手段来找。也可以说,在与陈馀合作这件事上,他与韩翊,是互相利用的关系。
只是他没有想到,韩翊的能量这么大,居然能说动陈馀把那些个新得的还有接收到的女闾都拿出来。
他问了句,“自从巨鹿之后,陈馀那老狗就已经极难信任任何人了,你确定他会倾其所有,把他袖管子里的人都拿出来?”
虽然不能把陈馀与张耳之间的恩怨完全弄清楚,但从陈馀的表情里,就知道他对眼前这人的怨愤是极深的,可后者还在对陈馀抱有不切实际的幻想,确实让人觉得可悲可叹。如果陈馀心血来潮,要他把自己的妻女送到火坑处,然后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妻女在火坑里被欺辱,还不如不见的好。
韩翊只“嗯”了一声,再来了一句,
“听亚父说常山国的王宫玄妙无比,还是你督造的。这次楼阁屋宇的建造,我希望由你来做。总而言之一句话,某些个新进的人里边,也有可能是曾经忠心耿耿的部下的妻女,如果那些个人还活着,他们也许和你一样,正焦急地地寻找着她们。”
韩翊的意思很明确,如果不到万不得已,他希望这人能善待某些个人。他可是从屠户他们那听说过,那些个伎人,过的可是牛马不如的生活,即使偶尔有那么一两个年华风头正盛的,等两年热度过去了,依然会回到伎人们本来的生活中去。
不过这些可不是这人能做得了主的,最后会咋样,只能盼着这人能尽人事听天命,能做多少是多少。
“你们这样可不中,丞相那头,要的是黄的白的之物。这做生意的,最是讲究一个‘亲兄弟明算账’,公是公,私是私。丞相要我们做的事,老实说,到西门外大街走一趟,能把这事做好的,没有一万也有八千。管好自己的家人就行了,没必要再引火焚身。”
松子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屋门处,虽然看不清她的表情,但韩翊听得出来,她很着急。
那人和韩翊对视了一眼,嘴角高高地挑起,“难不成这事过后,你还想以伎业了此余生?”
松子的脸上有尴尬,这些年的过往,她当然羡慕那些个有家人有归宿的女娘了,哪怕是最后不得一家人,有人收留,能够老有所养也不错。她可是不只一次听说过,某些个大户人家甚至还请奴仆照顾年迈的奶妈到老死。那样的日子,她做梦都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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