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阳光炽盛,河面上虽有凉风,仍把贾充和筏客热得浑身冒汗。
逢乐官撑着伞站在舫头,对贾充说自己是来替司马懿看阴府的说法表示怀疑。“司马都督位高权重祖籍河内,怎么想着到西南乱境来堪舆阴府呢?莫非有什么说法吗?”逢乐官问贾充。
“我家主人少时立志云游四方,后因家族事务不能外出,如今年逾半百身兼重任更没有出游的机会,所以就让我们巡视四方勘寻能总览山水异象的宝地,也算平了生年遗憾之事。”贾充步步为营字字小心,虽然知道自己暴露了,但他也知道逢乐官没有对他动手的理由。
“倒是符合司马都督的性格,不过这秦岭乃大地之脉,始皇帝卧榻福祉,倘若都督百年之后也葬于此地岂不是有胸怀天下的之志?”逢乐官挑逗似的问到。
“乐官言重我家主人了,始皇帝卧榻地脉实乃龙还圣墟,我辈凡俗之人勘寻宝地不过是求安家立业兴族散叶罢了;我家主子常想归墟故里,又觉得戎马半生心安方是故里,这才下决定四方勘寻。”
逢乐官看着眼前这个不到弱冠之年的稚嫩家仆,脸上带出满是欣慰赞赏的神情,早就听闻司马懿治家有方,没想到连一个前府管事都能侃侃而谈。当时心里生出些同怜之情,想起自己在弱冠之年也曾内修于心外修于身,想做个有真实能力的人,但乱世艰险屡屡碰壁,最终成了如今这副皮囊。他晦涩的叹出一口气,低头看到脚下舫屋的倒影,赶紧拉回了矫揉造作的思绪。
他转身背对着贾充,眼神看向舫窗大声地说道:“回去告诉你家都督,天下是大魏的天下,长安是曹家和夏侯家共同守卫的边境,雍凉是曹家和郭家共同守卫的边境,如果都督当真看好了秦岭宝地,也需算好时机到期~自取。“逢乐官说这句话的时候根本就不在乎贾充听完以后会是什么样的反应,因为他这句话其实还说给另一个人听。
此人正端坐在画舫中央,头戴斗笠宽帽,听到逢乐官让司马懿算好时机的时候,他不由自主的伸手摸了摸鼻子略微低下了头颅。这一切都被逢乐官看在眼里,会心一笑拿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
这画舫中坐着的正是长安一带颇有声望的水神教副舵主东方澉。
“快回去看看你家少爷吧,我听说他被带到讯事堂问话去了。”逢乐官摆了摆手,画舫让出宽阔的水面,贾充的小舟就左右摇摆着划向来岸。
一阵凉风从山缝中透出来撩起挂在画舫的锦绣遮帘,这份来到逢乐官身边的时候不仅带来了东方澉身上的草药熏香味道更是带来了满画舫装不下的尴尬气息。东方澉咽了咽口水撑起头颅看向逢乐官,逢乐官却只是松散一笑随着那满河的秋水皱了皱眉头。
……
贾充上了岸也顾不得寻马,使出自己异于常人的耐跑本领,一路从西郊跑到长安城郭中央,他停在治事州府所在的大街上大口的喘着粗气,一时间天旋地转好像整个世界都被他吞进口中,那丝丝缕缕的空气绕来绕去挤不进五脏六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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