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权”的效力正在减弱,被压入水泥楼板的死侍正试图爬出来,有些甚至挣断了身体,露出暗金色的骨骼,这场面惊悚得就像是骷髅们推开自己的墓碑爬出墓穴。源稚生连举起童子切的力量都没有了,开枪用尽了他最后的力量,龙骨状态崩溃,他随时都会倒下。他追上了樱和橘政宗,一把托住橘政宗的另一条手臂,刚想用力就觉得眼前发黑。好在电梯门就在前面,进了电梯就好了,特别了望台和主了望台里都是死侍,但他能想办法让电梯强行停在两层之间。
橘政宗滑倒了,似乎是踩到了什么东西,连带着源稚生也摔倒了。两个人都筋疲力尽,樱的力气支撑不住这两个男人,跟着倒地。
源稚生挣扎着想起身,后背上忽然剧痛,好像整个人沿着脊骨裂开了。这次摔倒导致他输掉了和死侍间的赛跑,一直有一只挣断了尾巴的死侍跟在他背后爬行,抓住这个机会向他的后背发动攻击。它本可以要了源稚生的命,但它尾部断裂,所以动作走形。源稚生扛住了那记重击。他拼尽全力把橘政宗推了出去,反手一刀刺进死侍的眉心。
樱一跃而起,抓住源稚生的双臂把他扛在背上。源稚生从没有想到樱的力量能那么大,她发育得很晚,身体细瘦,因为小时候连饭都吃不饱。
橘政宗爬进了电梯,樱背着源稚生冲了进去,电梯轿厢中满是黏液,这是死侍们留下的。橘政宗准备的武器还在,可他们中能牢牢握住枪柄的只有樱了。
樱贴着电梯轿厢的壁把源稚生放下,解下源稚生和自己的风衣腰带,在他的上身来了个十字捆绑,这个捆绑会帮助他克服骨折的痛苦。
“关电梯门!关电梯门!”源稚生嘶哑地吼。
樱看起来是心慌意乱,做了完全错误的事,她应该先关电梯门而不是先给源稚生做治疗,那些从王权中解脱出来的死侍正爬向电梯。
樱摸了摸他的头发,顺带着是他的侧脸,然后是他的手……她手里藏着一件锋利的刀刃,刀刃割开了源稚生的腕动脉,鲜血喷涌出来溅了她一身。
女孩从源稚生手中抓过西部守望,起身按下关门键,退出电梯,说:“再见。”
“不!”源稚生忽然嘶叫起来,他想抓住樱。
樱从腰后面拿出射绳枪,一枪打在屋顶,绳子随之收缩,她轻盈得像是燕子那样离开地面,源稚生没能抓到她。
死侍们已经爬到了电梯门前,橘政宗抓过一支mp5,顶在死侍的额头上发射,抬脚把它踢飞出去,再抓住源稚生的风衣,把他抓回轿厢里。另一名死侍把金属刃和手腕一起插入门缝,橘政宗拔出雷切一刀斩断。电梯门终于闭合,带着刺耳的隆隆声下降,上方一片寂静,然后忽然间响起了大片的婴儿哭声,哭声中透着狂喜。
“不——不!不!”源稚生嘶吼。
他明白樱要的是他的血,在源氏重工的战斗中楚子航也用过这一招,死侍们会循着皇血的气味尾随她,气味在死侍群中的传导就像是信息素在蜂群中传导一样,很快很快,整个东京塔里的死侍都会追着她去了,这样他才能安全地撤走。
他要失去什么东西了,永远地失去了,不久之前他才做好准备要为这场战争不惜一切,现在却为失去了什么而几乎发狂……是的,他准备好了要牺牲很多东西,可是偏偏不包括这一件,这是他支付不起的。
他不明白为什么事情总会变成这样,在源氏重工的大楼里他曾有过死志,那一次他同样释放了王权,做好了以自身为诱饵和死侍群奋战至死的觉悟,可最终结果是很多执行局的干部在这场毫无准备的意外事件中死去了,而他活了下来。
这一次他同样心怀死志,释放了没有退路的王权,想要保全自己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的性命,可结果却又是事与愿违,他还活着,而那个或许会成为他新娘的女人却走上了绝路。
下一个死去的人会是谁?是本当扮演父亲角色的橘政宗么?
“稚生!振作!我们都是你的武士,武士倒下,还有新的武士可以接替,君主倒下无人更换!”橘政宗抓着他的肩膀大吼:“樱现在倒下了,可你还不是一个人,由我来接替她的位置!振作起来!跟我走!”
源稚生什么都听不进去。橘政宗是对的,在樱被撕碎之前,他们还有时间撤离,他们逃亡的每一分钟,都是樱用生命支付的。
他靠在墙上,想着樱那么轻易地就从他手中逃走了,她居然违抗他,而他一直都觉得那个女孩蛮呆的,有些时候甚至有点笨。她是只笨笨的燕子,停在他手中不会飞走……
其实只是不愿意飞走罢了,她一点都不笨,只是不爱说话。
现在她终于飞走了。
……
“我们真的要从这么高的地方爬下去么?连安全绳都没有。”芬格尔颤抖地说。
“你难道还指望蛇岐八家安排的直升机来救人么?”路明非看向不远处广场上燃烧的火焰,这部直升机刚刚在他和芬格尔的视线中闪亮登场,又在他们的目视下匆匆退场,最后落得了个机毁人亡的结局。
此时路明非和芬格尔正抓着东京塔中段位置的镂空结构,像是两只夜行的壁虎。
“师兄,你自己再挂会儿……我上去一趟。”路明非忽然说。
“上去?你疯了么?”芬格尔瞪大眼睛:“上面都是死侍!人脑都打出狗脑子来了,你去凑什么热闹,嫌命长?”
“我……我就是去看看。”路明非也知道伴随王将的死亡,恺撒小组的任务实际已经完成,可王权被吟诵的声音,还是让他本因的风间琉璃惊艳表现而渐渐放下心不可控制地再一次悬起。作为是少数知道那种言灵所伴随代价的人,他猜想源稚生此时很可能已经被逼入了绝境。
“不许去!”芬格尔一把抓住他的脚踝:“我可不能看着你去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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