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对他身份的利用和些许同情,以撒也乐得经常将他带在身边,接见一些昔兰尼加本地的豪绅商人,安抚人心。
“继续读,今天必须读到太阳落山!”
以撒严厉地说。
“我不想读这一段!全是各种各样的困难,一点意思都没有!”
“那就换一段,单词读对了就行。”
以撒点点头。
叶尔孤白哗哗翻着手中的《阿莱克修斯传》,在其中一页停下来。
“皇帝知道比萨人擅长海战,因而对即将到来的战争甚感忧虑。”
“故此,他命令匠人用铜抑或铁,铸造起狮子或其它陆上猛兽的头像,兽口要全部张开,然后把它们安装在所建造的每艘船的船头,让人一看到它们,就会心惊胆战……”
“随即,他命人在兽口之中接上管子,以便正对敌人喷射火焰,给人以野兽吐火的印象……”
“陛下,这种奇怪的东西您见过吗?”
叶尔孤白有些好奇地问到。
“当然。”
“它们叫什么名字?”
以撒撇了他一眼。
“你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没有,陛下,我……”
叶尔孤白紧张起来,小脸通红,支支吾吾。
“不说实话,我就把你丢出去。”
以撒指了指窗外,海波正在翻涌。
“前天我们停在新贝勒法时,我看见了……”
以撒点点头,并没有过多苛责。
“看到了就看到了吧,这早就不是什么秘密。”
“那它们到底是什么?”
“罗马人叫它海洋之火,在萨拉森人口中,它还有一个更加广为流传的名字,”
“希腊火。”
希腊火,最早源于公元七世纪,是一位叫做加利尼克斯的叙利亚基督徒发明出来的强大武器,主要成分为石油,战斗时用喷嘴喷出,杀伤敌军。
由于其不易携带,主要用于海军舰船和城墙守卫。
船桅之役后,东罗马海军几乎全军覆没,丧失东地中海的制海权,阿拉伯海军进军马尔马拉海,剑锋直指君士坦丁堡。
关键时刻,东罗马帝国投入大量装载希腊火的火战船迎击阿拉伯海军,在希腊火的猛烈攻势下,阿拉伯海军三分之二的船只直接被烧毁,仓皇逃窜,君士坦丁堡转危为安。
在这之后,希腊火屡次出现在东罗马各处战场上,并大放异彩。
起初,希腊火的工艺被东罗马皇室严格保密,禁止其他国家窥探学习。
随着帝国衰落,希腊火的部分原料流出,阿拉伯人和拉丁人都成功造出了仿制品。
随着研究的深入,人们发现,这种武器并非万能,它的缺点和优点一样突出。
难以运输,原料难寻,射程近,不稳定,容易伤及自身,这些都是,关键还很难解决。
最关键的是,火战船一般是机动性好的小船,无法适应深海的颠簸。
种种限制,使得火战船注定只能在部分特殊情况一鸣惊人,而无法在各处海域独领风骚。
不过,作为一个后来人,以撒联合胡斯派海军设计师曼斯雷蒂改进了传统火战船的作战方式,克服了部分困难,将其重新拉上战场。
以撒目前乘坐的战舰由一艘大型运输船改装而来,平时不参加战斗。
舰船只在船头和船尾各装载了一门弩机,算是有了些许自保能力。
但是,经过曼斯雷蒂的改装,这艘大船能够装载四只小舢板,平时通过锁链悬挂在两侧,战时放下舢板作为攻击力量。
在以撒的设计中,每只舢板长约三米,宽约一点五米,可搭载四名船员,舢板上装有简化版的希腊火,通过划桨迅速接近敌舰进行喷火攻击。
简单来讲,经过改装的运输船就是舢板的母舰,负责船员的居住,希腊火的储存,淡水和粮食的保存。
母舰采用特殊木头,进行了加固处理,加高船舷,应对穆斯林最爱的跳帮战术。
通过这种方式,可以克服火战船无法进行远洋航行的缺点,使其兼备长途作战能力和战时的灵活性,从而使它从防御神器变成进攻利器。
除此之外,以撒将希腊火装置做出了简陋化处理,猛兽雕像去掉,人员防护设施去掉,减重减负,追求机致的机动性和攻击性,主打一个性价比。
人员选择上,以撒也下了一番功夫,火战船本来就危险,经过以撒改良之后更是如此,每次执行任务后,船员能否活着回来都得看上帝是否眷顾。
以撒当然舍不得让宝贵的职业水手去干这种送死的活计,思来想去,将主意打到了不要钱的穆斯林奴隶身上。
以撒专门挑选那些老实巴交,拖家带口的穆斯林农民,将他们的家人控制起来,以此胁迫他们进行这种近乎自杀性的攻击。
当他们接近敌舰后,喷火喷到一半,看着在高温下颤动的油壶,无论之前有多么坚定,也一定会开始恐惧,开始后悔,更有甚者可能不再管家人的死活,试图停止这一危险行为。
当然,以撒早就想好了对策,事先故意让工匠将喷火阀门做成一次性的,一但点燃,根本无法停止,要么喷完,要么爆炸。
至于跳船逃生,抱歉,别忘了你还是奴隶,脚上绑着镣铐。
以撒还特意为每一艘火战船配备了远超需求的燃料,将其制造成一个火药桶。
至于燃料,自己的领地上啥都缺,就是不缺石油,尽管绝大部分都埋藏在地下深处,但还是有少量位于浅层,足够了。
这种战法当然具有局限性,极端天气不能用,敌军火力太猛不能用,波涛汹涌的海段也不能用。
这是以撒专门为喜欢在浅海打接舷战的穆斯林舰队准备的一道大礼。
“在火战船的士气打击下,敌人望风而逃,皇帝重新确保了他对于海洋的统治……”
见以撒进入沉思,叶尔孤白继续念着书,不时偷瞄着太阳,盼望着使其快点落下。
“陛下,那边好像是我们的舰船!”
叶尔孤白眼尖,冲着窗外喊到。
以撒赏给他一个暴栗,推开舱门,走上甲板。
左方出现了一支舰队,为首一舰正是以撒许久未见的圣尼古拉斯号。
“传令!将威尼斯的旗帜降下!换上罗马的旗帜!”
航行途中,以撒尽量选择了偏僻的海路,但还是打起了威尼斯的旗帜,以此避免被穆斯林海盗骚扰。
接着,“圣母玛利亚”号连同其他七艘母舰降下圣马可旗,换上双头鹰旗。
圣尼古拉斯号显然已经认出了以撒的旗帜,打出旗语。
以撒看着旗子,在心中将其转化为一个个字母,拼着单词。
皇帝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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