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冕
加冕
“您为什么不去?”
“害怕打猎事故。”
以撒信口胡诌。
莱昂诺尔沉默,有些摸不着头脑。
她在以撒身旁坐下,带起一阵好闻的香风。
“我还以为您与我一样,喜欢独自游荡在城堡中呢。”
莱昂诺尔拢一拢被风吹散的秀发,两只大眼睛扑闪着,轻轻歪过头看着以撒。
以撒感觉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
“北非穆斯林的告死者,无数人因您而死,”
“您也会害怕?”
莱昂诺尔似乎有些感兴趣。
空气中飘来淡淡的薰衣草香,混杂着少女特有的体香,让以撒心旷神怡。
真好闻——
以撒心生警觉,立马跳开。
“每个人都有害怕的一面,我也不例外。”
“您在害怕什么呢?”
“害怕在我死后,君士坦丁堡化为焦土,皇帝力战而死,市民奔走呼号,”
“我害怕看见圣索菲亚大教堂被改建成清真寺,害怕双头鹰旗被新月旗代替。”
“可是……狄奥多拉城墙不是坚不可摧的吗?奥斯曼人没办法打破它不是吗?”
以撒笑笑。
这种想法是目前整个西欧的普遍观点,所有人都觉得东罗马要撑不住了,但是所有人都怀有这种侥幸。
“没有坚不可摧的城墙,也没有永不陷落的城市。”
一下子讲出如此沉重的话题,两人陷入了沉默。
“您真不会聊天,亲王殿下。”
莱昂诺尔缓缓地总结道。
“那么您呢?公主殿下?”
以撒反问道。
“您很喜欢聊天?”
“我喜欢观察。”
她指一指自己秀丽的双眼。
“通过观察一个人的眼睛,往往可以看透他的内心。”
以撒笑了。
他才不信这些东西。
“唯独我的内心你看不透?”
莱昂诺尔摇摇头。
“我看到了恐惧,长久以来的恐惧。”
以撒脸上轻蔑的笑容戛然而止。
“所以有些好奇,想来找您聊聊。”
以撒沉默一会儿。
“想不想知道我在你眼睛里看到了什么?”
以撒突然凑近,盯着莱昂诺尔琥珀色的大眼睛。
“哦?”
莱昂诺尔来了兴趣。
以撒慢慢将头低下,靠近莱昂诺尔精致的脸。
明亮而深邃的眼睛,微微透红的皮肤,红润的嘴唇和白皙的脖颈近在眼前。
以撒凑近她的耳朵,莱昂诺尔后颈上,细细的绒毛立起来,呼吸略显急促,身躯微微颤抖。
显然,她对于以撒的靠近,还是有些害怕。
以撒将嘴唇靠在她耳朵旁边。
“对权势和操弄人心的渴望。”
……
以撒哼着小曲儿,回到自己的书房。
二人间的心理博弈以莱昂诺尔的仓皇逃窜告终。
一个十四岁的小姑娘,天天想着怎么观察人心?
这可是帝王之术!
想到历史上对这位公主的评价,以撒又慢慢收敛起笑容。
转念一想,又有些幸灾乐祸。
为了追求虚荣舍弃了如日中天的巴黎,嫁给了半死不活的维也纳。
如果嫁给法国王室,凭借她的权术,可能真的能够成就一番大业。
毕竟不少人珠玉在前。
不过奥地利嘛……
这会儿不过是一个保守的大农村罢了。
不过她是真的好看啊!
腓特烈三世这个傻子,见到她的第一印象居然是过于苗条,不好生养。
以撒惋惜地叹口气,回到书房。
“殿下,他们已经到了。”
外交大臣安德尔森附耳而言。
以撒点点头。
推开门,三位教士装扮的中年男人站起来行礼。
“免礼,请坐。”
三人先进行了简单的自我介绍。
最年长一人名叫新诺达,昔兰尼加地区科普特正教会的首脑。
科普特正教会,基督教体系中除了罗马公教和希腊正教之外的另一种体系,由原先的亚历山大教会发展而成。
科普特原本是阿拉伯人对于生活在埃及地区居民的统称,后来演变成对于埃及正教徒的称呼,并流传至今。
埃及地区原本有着不少科普特正教徒,阿拉伯始终没有能将他们彻底同化。
这些正教徒们靠着上缴巨额的“血税”,得以在穆斯林包围之下获得自己的容身之所。
十四世纪初期,马穆鲁克对于埃及地区科普特正教徒进行了一场骇人听闻的大屠杀,使得整个埃及周边的基督徒数量锐减。
整个昔兰尼加地区,只有比林奇城有着一个四千人左右的科普特社区。
他们对于以撒的占领抱着观望的态度,并没有对这个同宗兄弟寄予过多的希望。
这些科普特人对于天主教那是相当的仇恨,对于正教稍好一点,但是也比较抵触。
“殿下,我想知道,您会给我们怎样的地位?”
新诺达忐忑不安地问。
以撒轻轻一叹。
很显然,这些科普特人暂时压根没把以撒当成自己的兄弟。
想到这里,以撒在心中将塞浦路斯的彼得一世痛骂一遍。
这位老哥凭借自己三寸不烂之舌竟然招揽到一支一万余人的大军,并在1365年突然登陆亚历山大港,将这里几乎夷为平地。
他们在这里烧杀抢掠,基督徒,穆斯林,挡道的通通杀掉。
科普特正教会在这场浩劫中损失惨重,不少信徒死在“同宗兄弟”的屠刀下。
“只要你们承认我的统治,愿意臣服于我,接受我作为伱们的国王,”
以撒看着新诺达的眼睛。
“那么你们将会是帝国的合法公民,就像千百年前一样。”
“你们不必上缴沉重的血税,不必接受任何人的歧视,尽好一个公民应尽的责任便是。”
以撒决定给予这些科普特正教会一些宗教自治权。
科普特正教会不是罗马公教,没有类似教皇和教廷这种集世俗宗教权力为一身的存在,不会危及以撒的统治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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