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了,但没有完全离开,他绕到了侧后方。
同事浑然不觉,松了一口气后接着打电话,语气是甜蜜又亲热的,“今天我居然喝了足足三杯咖啡!三杯!现在可才三点呢,我一定要大餐一顿!”她大概之前告诉过男朋友自己很讨厌喝咖啡,所以男朋友第一时间回应担忧和心疼,而后开始推荐餐厅,又犹豫是选择甜品好的餐厅、还是吃完饭再去吃好的甜品。
“其实也没有太难熬,”同事又说,“办案紧张嘛,注意力在案件上的时候喝咖啡就没什么感觉了,而且只是今天要收尾处理的事格外麻烦……”
他们聊着,一条未来回头,看向静静凝视自己的赤井秀一和朱蒂,他权衡了一下,不得不放弃取经,再次晃过去,给予这对按理而言会给他巨大经验、但现在好像压根没来电的半情侣尊重,“怎么了?”
朱蒂欲言又止,“你……”
一条未来:“我。”
“怎么了,我又没有光天化日之下把‘金发杀人狂’直接摁进活埋坑里,你回忆回忆,我真的没有这么干,”他理直气壮,主动说出了朱蒂都不太敢想的事,“我在学习如何恋爱、”
刚刚学到的那招好像有点用,又好像没用,因为他好像无师自通了,在某次无意间说FBI的咖啡很苦时。
铃木园子是知道他的舌头比较敏锐,不太喜欢喝苦涩咖啡的。
“是、是吗,”朱蒂点头,“原来是,呃,是在学习……”
她说不下去了,连忙去看赤井秀一,求助‘快三言两语戳破这家伙的敷衍借口啊!’。
一向正义靠谱的赤井秀一果然开口了:“你们聊,我去查资料。”
朱蒂:“……”
她瞪着赤井秀一离开的背影,足足十几秒后才不得不转头去和一条未来对视,“哈哈,其实我也……”
一条未来静静地看着她。
她面不改色,“我也很有空。”
“OK,那真是太好了,请坐,”一条未来满意点头,“虽然你现在没有经验,但是我觉得你之后会有经验,而且是个正常人,所以有一些疑惑想要请教你。”
朱蒂坐下,感觉今天大概是一场吃了毒蘑菇的梦,她勉强面不改色,连‘你也知道你不是正常人啊’都没有吐槽,便听命坐了下来,“什么?”
“假如,”一条未来道,“只是假如,我知道你现在看起来很没空谈恋爱,每天都在处理案件、处理案件、处理案件,”
他想了想,发现这些大部分好像都是他搞出来的麻烦事,不过可以忽略,“我是说假如,如果你和赤井秀一在一起了,你该怎样和他相处?”
朱蒂:“……”
“呃,”她只能委婉而又委婉地小心斟酌说出自己的想法,“不好意思,请问可以询问我‘假如下班休息拟人化了,你和下班休息在一起了,你该怎么和他相处’吗?”
“今天要加班,你提赤井先生的话,我会情绪失控,杀人欲望小幅度提升。”
“假如你不太喜欢‘下班休息’,其实‘银行卡里的数字’也行。”
一条未来:“?”
“……”他不提自己好像是大多数加班的罪魁祸首,从善如流地改口,“OK,那就你提的那两个,假如你和她恋爱了,你该如何和她相处?”
“我是问,该如何让她高兴呢?”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
朱蒂安静地思考着,足足过了五六分钟,才抬头,和不知何时正坐在椅子上格外正经的一条未来对视,她说:“对不起,容我问个问题。”
一条未来看向她的屏幕,看到那条信息迅速获得了几条怜悯回复,大致意思大多都为‘真可怜,又疯了’。
于是朱蒂镇定抬头,“好的,我问完了。”
边说,她边面不改色地掐了下自己的大腿,表情立刻古怪了起来,“居然会痛……好吧,咳,”
“让她开心很简单,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有些人喜欢毛茸茸的动物,有些人喜欢皮肤光滑的动物,有些人喜欢热闹一些的地方,有些人就喜欢和自己爱的人安安静静地窝在一起,你可以去搜查恋人必做事之类的,一个个试下来,记下她比较高兴的事?”
这种简单的事,一条未来当然做了,他点头,抛出问题:“她一直高兴呢?”
他详细地举例子,“假如你的恋人害怕蜘蛛,但你拿起蜘蛛时她就不害怕了,你说蜘蛛其实不吓人很可爱可以过来摸摸之类的话,她真的会不假思索地想摸,你及时处理掉她也开心地看着你……”
啊哦。
朱蒂迅速意识到了重点:那位令她肃然起敬又可怜的小姐,在和一条未来相处时,连看到本来很害怕排斥的蜘蛛都如此开心,那更不用说其他本来不排斥的东西了,恐怕大多的事,只要和恋人在一起,她都会乐意极了。
“她很爱你,”她只能如此说,看着一条未来的眼神不由得带上了对‘一位爱惨了小姐的不靠谱恋人’的审视,“既然她爱你爱到绝大部分事都很开心,那不如挑选你喜欢的事?”
“相信我,了解你的喜好于她而言说不定是夏日的冰饮,满足又甜蜜。”
“我没什么喜好,”一条未来回答实话,“只有个别的几个如不喜欢喝咖啡之类的还算喜好,但这些她都知道,”
他没有说,但她知道。
“其他的我没什么所谓,”他思忖着,想起无论玩什么,开朗的铃木园子都会亮晶晶着绿色的眼睛露出笑,便微笑起来,“无论是看电影,游玩,滑雪,游泳,都想让她开心。”
而且让她开心后,还想让她更开心。
朱蒂看了看一条未来,又看了看,再看了看,最终不得不得出结论:在和恋人相处时,大多数事,一条未来都乐意极了。
也就是说:绝大多数事,这对情侣只要和彼此在一起就很开心,哪怕是本该无聊、本来厌烦的事。
一条未来这家伙怎么可能找到恋人!还是如此恩爱的恋人!
“好吧,”朱蒂悻悻地咽下‘你是不是看我单人在杀我?’的质问,“这很好办,你们喜欢的是和对方的相处,那多相处。”
她又回答‘如何相处’的问题:“我会,呃,尽量地陪伴她,表达爱她,和她亲密互动,一起做些增进感情的事,如游玩,看电影,甚至是一起静静地看书?”
一条未来思索着,发现大多数自己都做到了,便问自己好像没有做到的,“怎么‘表达爱她’?”
朱蒂再次:“……”
她看了看一条未来,从未比这一刻坚定那些隐约的猜测:一条未来的家庭一定不正常。
表达爱多么容易?大多数人都信手拈来,但对有些人可难如登天,其中大部分都是家庭有问题,在童年时父母没有表达爱,于是孩子没有学会的。
对一个人而言,童年很重要,就像是打地基,哪怕在度过之后开始遗忘,但地基就在那里,好的地基可以任由人在上面欢笑着玩闹,坏的地基摇摇欲坠,有时人刚上去便轰然倒塌。
“你可以多看看一些孩子看的绘本,或出现孩子的影视剧,观察他们的父母是如何爱他们的,”朱蒂只能说,“我没有其他的意思,不过,你对罪犯的心理很了解,你应该知道许多罪犯的缺陷,也应该能推测出自己无法表达爱的原因。”
一条未来陷入了思考。
过了十几秒,他点头,“好的,我想我知道游戏特别篇童年时代的意义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吗,我想我要先一忘皆空你,然后下班去解锁新游戏了?”
天杀的现在才三点!!!
预估今天要加班到一点的朱蒂瞬间怨气爆棚,她没把‘一忘皆空’的玩笑当真,但也噎了许久,才勉强挤出一句话,“我很好奇你居然会有喜欢的人,不,应该是爱?你是怎么知道的?”
一条未来连表达爱都不会!’
她甚至没问‘居然深爱你,请问那位小姐是正常人吗?’这种其实自己很疑问但说出来很像挑衅的话!
“怎么知道?”一条未来疑惑地看了看朱蒂,对她投以正常人看不正常人的眼神。
“当你爱上一个人时,你的心跳会为了她而跳动,每一拍心跳都在呼喊她的名字,哪怕是再无知的人,在那一刻你也会无师自通,原来你爱上了她。”
正如一条未来在窗外和那双盈着泪光的绿色眼睛对视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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