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许可后,高吴庸、夏语带着一大帮子的宫女太监端着洗漱的用具轻手轻脚的推门而入。
乾隆在高吴庸的服侍下脱下龙袍换上普通的便装,拿着刷子沾了点盐膏漱了口,洗过脸后,柔和的目光望向同样洗漱完毕坐在梳妆台上的黎妃。
黎妃穿的是一袭淡粉色的旗装,虽然带着点病后的虚弱苍白,但看起来却极为清丽脱俗,高贵娴静。因为要出宫,夏语给她梳了个民间年轻妇人的发髻,黎妃容貌生的极好,且虽然已经二十七八岁了,外表却宛如十八的少妇,眉宇间一丝若有似无的妩媚,说不出来的魅惑力。
乾隆看不够似的,目光炙热的直勾勾望着,直看得一丝红晕飞上黎妃的脸颊,将她渲染的更加明艳动人。挥手让夏语站一边去,乾隆毫不客气的站在她黎妃的身后,从发饰匣子里挑出一只白玉为簪身的蝶恋花流苏发簪,小心的插入发鬓里。然后又拿起眉笔仔细的替她描绘起秀美的眉形。
镜子里渐渐映出一张明艳不可方物的容颜,粉艳明,秋水盈,柳样纤柔花样轻。
乾隆放下笔,目光炙热如火。
黎妃低低的笑:“好看吗?”
乾隆俯下头,贴着她的耳朵声音低沉暗哑的道:“怎么办?秀容,朕只要一想到会有别的男人盯着你看,心里就嫉妒的发狂……”
黎妃不说话,抱紧了他。
乾隆闭上眼,藏起眼底汹涌而出的猛烈如火山爆发的情绪,紧紧的拥着她,这一刻所有的太监宫女都成了摆设,世界上仿佛只剩下了他们。
“走,朕带你出宫。”良久乾隆才睁开眼,牵着她的手走了出去。高吴庸早早的准备好了马车,乾隆扶着黎妃上了马车,充当车夫的暗卫驾的一声,马车顿时飞驰而出。
片刻后喧闹的夹杂着各种叫卖声清脆的传来,黎妃掀开帘布,只见不远处的闹市里人声鼎沸,街边的小贩仰着嗓子清脆的叫卖,各种客栈酒鳞次栉比,来来往往的平民商人达官贵人组成了一幅活生生的清明上河图。
乾隆看她看得津津有味,干脆弃了马车陪着她逛街。
黎妃对什么都新奇,这里看看那里望望,眸子里亮晶晶的,却不知道因为她出众的容貌几乎已经成了别人眼中的风景。尤其是当乾隆看到有几个八旗的纨绔子弟垂涎的满是**的目光一眨不眨的盯着黎妃,却碍于他们的一看就不是普通人能穿的衣服,以及身边跟随一众气场强大的侍卫而不敢轻举妄动,不过这眼光着实让乾隆厌恶,若不是因为这是在闹市中,他早就让人把那些该死的东西的眼珠子都剜出来了。不过饶是如此,那些人也已经被他给记恨上了。
乾隆开始怀疑带黎妃出来的举动是不是错误,然而下一刻却又被他否定,黎妃少有灿烂的笑容让他所有的负面情绪在瞬间消失殆尽。
黎妃在一个摊子前站定,手中拿着一块玉质不咋地但雕工却极为精湛的环形梅花玉阙,这玉阙设计极为精巧,里面杏子大的梅花雕玉是可以拆卸下来的,形成单独的玉雕和环形镂空梅花玉阙,黎妃爱不释手的把玩着。
“喜欢就买下来。”乾隆话音未落,一旁极有眼色的侍卫已经跟老板付了钱。
黎妃笑笑将玉阙拆成两块,将形镂空梅花玉阙小心的挂在乾隆的腰间替换了原本价值不菲的玉佩,又让乾隆把另一半玉雕佩戴在自己的腰间,长长的流苏垂落下来,极为好看。
乾隆看着两个人明显是一对的玉佩,心里欢喜。
黎妃到底体力大不如前,才这么一会儿就累的有点受不住了,乾隆看着她疲惫的样子赶紧让高吴庸招来马车,黎妃本来还想再逛,不过她忽然想起乾隆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睡眠过了,眼底的血丝浓的几乎快跟兔子眼一样了。回宫的路上,黎妃窝在他的怀里,三令五申的一定要他陪着自己一起睡。
时间从指缝中溜走,总在人们毫无所觉的时候发现一天又一天的过去了。
乾隆似乎忘记了所有的烦恼,所有的悲伤,接下来的时间陪着黎妃到处的游玩,两个人从早到晚的腻歪在一起,形影不离,落日下,假山石边,碧水湖畔随处可见他们的身影。然而只有乾隆自己知道,他整夜整夜的无法入睡,他深怕某一天醒来身边的人就失去了所有的气息,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总是从佯装的沉睡中醒来,紧紧拥着身边的人,贴着她的胸口感受着生命的跳动,尽管那心跳是如此的虚弱。
时间是个无情的东西,它从不会为谁停留,它总是静悄悄的走,却毫无声息的夺取着世间的所有,譬如生命。
乾隆九年二月三日,黎妃含着微笑看着眼前的仿佛已经被厚厚的名为悲伤浓雾包围的男人。她不知道别人十天能做什么?然而她却知道这十天里他的温柔、他的爱恋已经深深的融入了她的生命里她的血液里再也无法分割。这个男人以他独特的方式深深的攻克她最后的心房。
爱新觉罗-弘历,高秀容将亡,然而这世界上还有一个黎妃,那是真正的毫无保留的我,你千万不要让我失望啊……
身体越来越无力,眼皮沉重的直往下掉,仿佛被灌注了几十斤铅一般,黎妃极力的支撑着这具生机已经到了尽头的身体,含着绝美的微笑,声音断断续续的低低的响起:
“弘历,遇见你……是我这一生……最美好……最无悔……的事……”
恍惚中,她似乎听见了一声凄厉的叫喊,而后意识沉入了无尽了黑暗之中。
寅时三刻,丧钟响彻云霄,慧皇贵妃薨,谥号慧贤皇贵妃。次日,乾隆写下长达三万字的《与妻书》,字字情深,爱如潮水,同时晋封慧贤皇贵妃为慧贤懿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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