胖子和甘斯扶着我走入手术室的时候,老爹已经撒手
在他旁边,老妈哭得晕了过去,莱尼等人忙叫医生过来慌忙救起。
二哥坐在手术台旁边的一个椅子上,沉默不语,他只是呆呆地看着手术台上的老爹,一句话也不说,咬牙切齿,仿佛要把人撕碎一般。
“二哥……”我来到二哥身边,抓住了他的手。
“安德烈,老爹死了,老爹死了……”二哥嘴里面就这么一句话。
医生走进来,将老妈带到了旁边的病房,莱尼等人都跟了过去,手术室里就留下了我、二哥和躺在手术台上的老爹。
一瞬间,我仿佛坠入了地狱。
“昨天还是好好的。我打电话到家里的时候,老爹接过电话还说他感觉最近身体很不错想去游泳呢。可今天……”二哥一边说一边抹着眼泪,泣不成声。
从小到大,二哥最怕的人就是老爹。
老爹从来都没有给过他什么好脸色,不管他做了什么,老爹都会训斥一番。二哥经常告诉我,老爹不喜欢他,其实长大之后,他也明白,在老爹心里,最让他牵肠挂肚的,还是二哥。
而二哥虽然从小混到大,但是对于家庭比我和大哥都要看重,平时回去陪老爹老妈最多的人,就是他。如今老爹就这么走了,他又如何不伤心。
“安德烈,你知道老爹最后说了些什么吗?”二哥看着老爹的脸,说道。
“说了什么?”我转脸看着二哥,他的脸上。冰冷一片,没有任何的表情。
“老爹临死地时候,还挂念着卡尔。叫我们有空找找他,看他到底在做些什么,如果有什么麻烦。老爹让我们帮助他。”二哥牙齿咬得格格响,恶狠狠地说道:“可卡尔这个狗娘养的跑哪里去了?!这么多年来。从来就没有回过一次家!?老爹每次生病他在哪?!老妈每次望眼欲穿的时候,他在哪?!每年圣诞,老爹老妈虽然不说,但是我看得出来他们想卡尔,哪怕是收到他的一张贺卡也好,可你也看见了。这个狗娘养的什么时候露过头!?现在老爹死了,他连面都不露!这样地人。不管他做什么工作,还算是老爹的儿子吗?!”
二哥咆哮了起来,愤怒得如同一头狮子:“安德烈,卡尔最好这辈子都不要回来了,如果让我看到他。他就别想有好果子吃!从今天开始,我不认他这个哥哥,你也不要认!咱们柯里昂家族。没有这样不讲情意地人!”
说完之后,二哥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手术室。
“二哥!”看着二哥的背影,我跌坐在椅子上,再也站不起来。
老爹的死讯,迅速传了出去。
洛杉矶的各大报纸,纷纷刊登了这个消息。
“昨天,柯里昂家族痛失一名成员。霍尔.柯里昂因心脏病突发去世。对于这个老人,我们所知不多,只知道他曾经是华纳公司旗下的一家小电影院的老板,当了一辈子地放映员。但是,我们必须记住他,因为他为美国培养了一位世界级的电影大师!”——《洛杉矶时报》
“霍尔.柯里昂,我们不知道怎么描述这个人,但是我们必须要说地是,这是一位可敬的老人。不单单是因为他培养了安德烈.柯里昂,更是因为他对社会做出的贡献。昨天,洛杉矶28家孤儿院的院长,联合写了一封信到报社,看到了这封信,我们才知道,这位老人不声不响地用他的全部积蓄建立了这28家孤儿院!”——《洛杉矶邮报》
《洛杉矶邮报》地消息,让我惊呆了。作为他的儿子,我从来不知道老爹会把自己的全部积蓄都捐给了孤儿院,要知道,他原本地积蓄加上每年我和二哥给他的零花钱,可是一笔不菲的数字。平时老爹舍不得吃舍不得喝,连我给他安排的旅行,他每次都是能减短几天就短几天,我和二哥一直纳闷我们给他的拿些钱都花哪里去了,谁能想到他能这么做!?
老爹去世的当天晚上,律师就来了。作为老爹的私人律师,他公布了老爹的遗书。
“我,霍尔.柯里昂,现将遗传分配如下:
我一生没有什么积蓄,都投到了当初的那家电影院里。这些年来,得到不少养老费,前前后后加在一起,竟然也有500万。
这些钱,一部分我建了28家孤儿院,我去世之后,这些]:转入我的小儿子安德烈.柯里昂的名下。安德烈,你老爹是个没有多大本事的人,一辈子没有让你们三兄弟过上好日子,如今你事业大了,手中的钱也多了,但是不管什么时候,都不能忘记了自己的良心。这电影院,算是我为你做的一点事情吧,帮助你增添一些名声也好,帮助你做一些善事也好,希望你能继续做下去,为了那帮孩子,也为了我。
我在伯班克附近买了一个小农场,花40万美元。那块地方风景很好,土地也很肥沃。我和你们的妈妈就在那里认识,那个时候,我们都没有钱,最大的梦想就是把那片土地买下来,做个小农场主,安安静静过日子。那里是我们的家,留下过一家人的幸福时光。这个小农场,也留给安德烈。我是用不到了,算是给你留条后路,一旦公司有个什么闪失,这么一大家子也不至于去睡马路。
农场里面的马,全部留给鲍吉。当年你上学的时候,就老抱怨我没有钱,不能像镇里那些有钱父母一样给孩子买上一匹马遛弯。这件事情,老爹一直记得,老爹一辈子最亏欠的人,就是你。那些马,都是我一匹一匹挑来的。肥体壮,没事的时候,别老打打杀杀地,带着小维克多去骑骑马,告诉他。他的那些马是他爷爷送给他的,告诉他。我爱他。
除此之外,我在洛杉矶还有一个小店铺,是家器材店,卖得都是一些收音机、唱片机之类的器材。这个店铺,留给卡尔,虽然我现在不知道他在哪。
孩子们。我这一辈子,最大的骄傲就是有了你们。老爹这辈子欠你们很多东西。别怪老爹没有本事,也别嫉恨老爹曾经抡着巴掌打你们地屁股。你们要记住,老爹爱你们,直到永远。”
老爹的这封遗书,让我和二哥哭得稀里哗啦。
他这一辈子。年轻地时候是为老妈活,结婚之后是为这个家活,整日起早贪黑。用那个小电影院来维持一家人的生计。
我还记得二哥和他吵架时说他没有本事时他那伤心的脸,我记得我拍第一部电影的时候问他要钱,他的那份尴尬,我还
我的电影成功地时候,他的那份骄傲和自豪,他拿出地工资,在伯班克的酒馆里请人们喝酒,一遍遍告诉他安德烈.柯里昂是他的儿子!
即便是在生命最后的一段日子里,他也在为我们每一个人做打算。
建孤儿院是为了我,买农场是为了这个家,开间铺子是为了大哥。一辈子爱面子的他,在遗书说自己是个没本事地人,叫我们不要怪他。
他说他欠了我们许多东西,可在我看来,他根本就没有欠什么!他做了一个最伟大的父亲应该做的所有事情!
老爹去世地第二天,他的灵柩就被我们运回了在伯班克的老房子。
那里,是我们的家,也是老爹一辈子呆的地方。
老爹的死讯,使得很多人发来了电。
柯立芝、胡佛代表美国联邦政府表示慰问,传统教派的教宗玛丽亚一世、梵蒂冈教廷教皇庇护十二世、波兰政府总理毕苏斯基、爱尔兰总统沙文.波德、德国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领袖阿道夫.希特勒等人也发来了电。
好莱坞电影人,我的那些电影界的同行,送来的悼念花篮,堆满了院子。
与此同时,美国社会各界的民众也纷纷发来他们的慰问信,每天都有上千封信从四面八方飞来,而洛杉矶民众更是纷纷赶到伯班克,把手中的鲜花,纷纷放在了那家梦工厂电影院的门口。
我和二哥放下了手头的一些事物,把全部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老爹的葬礼上。
梦工厂人依然按照我的命令,各司其职,该干嘛干嘛,在我看来,这是我的私事,和梦工厂没有多大的关系。
尽管如此,甘斯、胖子、格里菲斯等人还是埋头帮我料理各种杂事,收到老爹去世的消息,远在波兰的老沃尔夫冈和卡罗也赶了回来。
在葬礼的这些天,我和二哥时常发愣。
不管有多少人来,我总是期待能够在门口看到大哥的身影。我想二哥也是这个想法吧。
可是一天又一天,大哥始终没有出现,仿佛他根本就不存在在这个世界上一样。
二哥整天都在骂,他甚至调动了伯班克党的所有力量去寻找大哥的蛛丝马迹,但是依然一无所获。
二哥说大哥没有良心,是个冷酷无情的人。
二哥说他下次见到大哥,说不定会一枪毙了他。
我虽然不停劝二哥,但是心里也生大哥的气。
二哥的婚礼,我的婚礼,他不出现,这还说得过去,可现在老爹去世了,他竟然连脸都不露,这连我都接受不了。
八月的最后一天,是个阴天。
早晨的时候,开始下起小雨,到上午八九点钟的时候,太阳在云层中露出了脸,洒下了几缕宝贵的阳光。
这一天,是老爹下葬的日子。
从早晨开始,伯班克就到处是人群。前来参加典礼的各界人士、媒体记者等等,充斥着伯班克镇。
上午十点钟,在大祭司的祈祷声中,老爹的灵柩被装上一辆马车,我们跟在马车的后面,走向墓地。
墓地位于伯班克南边不远的一个小山坡上,在老爹买下来的那个农场里面。老爹买下了农场之后,就看中了那个小山坡。山坡不高。上面散落地张着高高的杉树,山坡地下面是一条河流,河流对面就是农场里面的田地,在坡顶,不仅可以看到整个伯班克镇。能看清楚整个农场,更能看到远处的好莱坞。
老爹把这个山坡改造成了柯里昂家族的墓地。爷爷罗宾.柯里昂的灵柩,也被他迁了过来。
如今,在爷爷地坟墓旁边,一座新的墓穴已经被掘好。
山坡上风很大,参加葬礼地人密密麻麻沾满了坡地。
穿着黑袍的大祭司和穿着雪白圣袍的传统教派的教宗玛丽亚一世,联合为老爹举行祈祷。这是从来没有人享受过的荣誉。
“霍尔.柯里昂,罗宾.柯里昂之子。你父安眠在至高至圣的父地光辉之中,你祖亦如此!我以原始教派大祭司的身份为你祷告,引领你入天国,那里有洛克特克、柯里昂家族地所有先辈,你有权站在他们之中。享受父的荣光!”
“霍尔.柯里昂,安德烈.柯里昂之父,你子让至高至圣的父的荣光重现于世。你祖亦如此!我以传统教派教宗的身份为你祈祷,引领你入天国,那里有洛克特克、柯里昂家族地所有先辈,你有权站在他们之中,享受父的荣光!”
大祭司和玛丽亚一世的祈祷之后,来自28家孤儿院地孩.u中唱起了安魂曲。
歌声幽远,在风中飘荡,我闭上眼睛,落下泪来。
老爹的棺木被缓缓放入墓穴,棺木之上,覆盖着一面柯里昂家族的红龙大旗。
这面旗帜,覆盖过我祖父的脸,覆盖过洛克特克、柯里昂家族的无数先辈的脸,如今盖在了老爹的棺木之上。
我知道,有一天,它也会覆盖我的脸。
老妈在我和二哥的搀扶之下来到坟墓旁边,她把手中的花抛向棺木,然后看了好久好久。
“霍尔呀,我们结婚快有三十年了。三十年来,我一直都很幸福。当初那么多人追求我,其中也有很多有钱人,可当你冒着大雨跑到我的窗下拉着我去你的小电影院看电影的时候,我就知道我这辈子要跟着你了。”
“三十年来,你总是说没有给我好日子过,可是你知道吗,只要和你在一起,和孩子们在一起,就是我最大的幸福。如今你走了,你现在那边安排好,再过些年我就过去。别的我不要求,千万别忘记在天堂上,也给我建一间电影院,就像咱家门前的那个电影院一样,我还想可以一起看电影。”
老妈仿佛是在和老爹聊天,却让我和二哥泪水涟涟。
我们俩亲自端起铁锨,铲起黄土,投入墓穴之中。
我看见那些黄土,一点点盖住老爹的棺木,一点点盖住棺木上的那面红龙大旗,一点点盖上老爹的脸。
葬礼从中午,一直到下午三点多才结束,结束之后,所有人都离开山坡。
我走在最后面,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
我突然发现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在山坡的后面,升起了一道彩虹。
那么美,五彩斑斓!
然后我就笑了起来。
我知道老爹走的,一定很安心。
晚上的伯班克,在经历了这面多天的喧闹之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一家人在房间里吃了一顿饭之后,就各自休息去了。
睡不着,走出院子,来到门前的那个小电影院跟前。
站在电影院的门口,抬头看着上面的招牌,我一字一顿地读了出来:“梦工厂电影院”。
我不禁想起当初我注册电影公司的时候那个登记员问我公司的名字叫什么的清静。
那个时候,我只是个毛头小伙子,心中忐忑不安,不知道自己这么干会不会成功。
当我说我们的公司叫梦工厂电影公司的时候,我的脑海中浮现的不是什么辉煌的前景,而是这家小电影院,是老妈当首饰的身影,那个时候,我的目的很简单,就是拍好电影,不让这个维持我们一家生活的电影院被别人收去!
如今,这家电影院成为了梦工厂所有电影院当中最出名的电影院。人们谈论梦工厂电影公司的时候,都会谈起这个小小地电影院,而那些前来参观的人。面对这个电影的时候,都会说这是安德烈.柯里昂成长的地方,是他童年带过的地方。
对于我来说,最重要地,是老爹一辈子的心血。现在还在我地手里继承着,这家电影院。每天还都在放映着电影,这些电影,有几十年前老爹和老妈一起看过的,也有我拍摄的。
老爹虽然走了,但是他的事业延续了下来。
站在电影院的门口,我的心情。突然变得轻松了起来。
“怎么,还没有睡?”一个声音在我后背响起。二哥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我地身后。
“想不想进去?!”我对二哥说道。
二哥露出了一丝难得的笑容,点了点头。
电影院里面地格局,几乎没有怎么改动,还是那么多座位,还是那样的格局。
我和二哥坐在电影院入口处的台阶上。看着里面的一切,默默无语。
“安德烈,你还记得嘛。当初老爹最喜欢每天晚上放完电影之后,带着我们三个人在这里面玩耍。那个时候,老爹在上面放电影,我们就站在那块荧幕跟前伸出手臂使劲比划。卡尔和我老为了争夺有利地势而打架,那个时候你才五六岁,站在银幕跟前抓里面的气球,抓不到就哭。”
“有一次老妈过生日,老爹在那天晚上早早关门,把饭桌搬到了前面地台子上,我们一家就坐在那边一边吃饭一边看着电影。老爹说那部电影是他第一次和老妈约会的时候看的电影。”
“我上学地时候,经常逃课和人打架。有一次对面街上的十几个小孩子揍过,我打不过他们,就跑,一直跑到电影院里面。那帮小孩追了进来,我就躲在银幕的后面。那个时候正在放映电影,我们一帮人就在银幕后面打,打着打着就把银幕扯了下来,整个电影院的人目瞪口呆,然后看着台上一帮小孩子,哄堂大笑。那天我以为老爹会狠揍我一顿,但是他没有,而是带着我一起把银幕重新挂上。”
“小时候,我们曾经在银幕后面的一个地方用笔写过自己的理想。卡尔的理想是做一个有钱有势的人,就想伯班克镇长那样。我的理想是做伯班克镇所有小孩的老大,你猜猜你的理想是什么?”二哥转脸问我道。
“我怎么知道?我都忘记了。”我笑了起来。
“来来来,你过来看看就知道了。”二哥拍拍屁股站起来,带着我走上了前面的台子,撩起了银幕指着角落处的墙壁。
在那里,我果然发现了三行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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