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道人轻叹一声:“还不是李道虚从中作梗,在这个关头,他亲自造访三大宗门,有他的面子在,谁还敢有所异动?”
徐先生问道:“这是逼着各大宗门重新站队,准备重启‘四六之争’?”
“倒也不至于如此。”年轻道人摇头道:“应该是李道虚察觉到了什么。去年的时候,三玄真人迫于种种原因,有意转换门庭,今年李道虚便屈尊降贵亲自登门拜访,这恐怕不是什么巧合。若是李道虚只去神霄宗,意图未免太过明显,所以再捎带上东华宗和妙真宗, 既有敲打的意思,也是联络感情,稳固四宗联盟。”
徐先生笑道:“既然张兄看得透彻,倒是徐某多言了。”
年轻道人叹息道:“也不算多言。一个同盟有两个盟主,对于正道同盟而言,实乃祸事。好在这次太平宗的宗主沈无忧决定亲自前来,有意与我正一宗和解,倒是个意外之喜。”
“沈大先生。”徐先生沉吟了一下,随即笑道:“那倒要恭喜大天师,所谓‘元圣吐哺,天下归心’。又有亚圣言:‘得道多助,失道寡助’,由此可见,人心所向。反观李道虚,倒行逆施,人心尽失,休说同盟宗门,便是自己的弟子,也离心离德。可见其败亡之日,当在不远。”
年轻道人苦笑道:“但愿如此。”
徐先生又问道:“我与那位紫府小友算是半个忘年交,此番见他也来观礼,莫不是有意归入张兄门下?”
年轻道人摇了摇头:“大树底下长不成树,李道虚那边容不下他,我这边也是如此。依我看来,此人倒是有望自立门户,自成一家。”
“自立门户?”徐先生微微一怔,讶然道:“张兄竟是这般看好他?”
年轻道人又下意识地想要抚须,结果再次摸了个空,道:“徐贤弟是世外之人,不理俗世之事,有些不好对旁人提起的事情,贫道今日便与徐贤弟说上一二。贫道与李玄都有过几次交集,也算深谈过几次,此人虽然是李道虚的弟子,但同时也能算是张肃卿的半个传人,许多想法与张肃卿一脉相承,甚至更为大胆超前,正一宗这座庙很大,容得下许多佛陀菩萨,但是这座庙也太老了,迟暮之气过重,许多习气已经渗透到了骨子里,经不得如此翻新,那等同于要了这座庙的性命,当年贫道之所以放弃了张鸾山,也是因为此等缘故。”
徐先生了然点头。
与此同时,乘坐机关鹤的沈无忧也已经进入吴州境内。
这机关鹤不比清微宗的龙舟,飞行速度比之天人御风而行还要稍慢一些,不过沈无忧也不在意,漫漫长途,刚好让他再将许多事情从头梳理一遍。
虽然他精通术数占验之道,但不能太过依赖此事。
占验一道虽然能算天机,逢凶化吉,甚至逆天改命。然而冥冥之中,因果早定,造化使然,运命为之。并非是说结果早定,任何努力都是枉然,而是说有因必有果,成果必有因。天道昭昭,因果循环。如果擅自插手改变因果,便是坏了天道规矩,那么被改变的那部分因果造化之力就要被插手之人承担,此即是天谴,又被称作“五弊三缺”。
五弊为:鳏、寡、孤、独、残。
老而无妻曰鳏,老而无夫曰寡,老而无子曰独,幼而无父曰孤,残即是残疾。
三缺为:福、禄、寿。即是:权、钱、命。
缺“禄”之人,一生不会有太多的钱财,钱财多了必定会出事,需要花钱免灾,属于穷困之人。
缺“寿”之人,寿数较短,属于短命之人。
缺“福”之人,手中无半分权,缺少福气,属于无福之人。
这些年来,沈无忧放着太平宗的宗主不做,居于一座小小的客栈之中,便是因为他已经遭了两次天谴,第一次是“独”,所以他与陆夫人膝下无子。第二次是“禄”,所以他不得不离开豪富第一的太平宗,避居于破陋客栈之中。
如今为了这件大事,他又遭了第三次天谴,只是这一次他没有对陆夫人提起。因为这次是“寿”,也就是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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