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燕七刚开口说第一个字,却见元昶竟是扭头就走,几个纵跃就翻墙而出,留下一个寂静的院落和一对石化在原地的父女。
“——臭小子!”燕子忱瞪着元昶离去的方向冷哼。
“真倔强啊。”燕七叹道。
“你过来,”燕子忱冲她招手,待走到近前将腰一揽,拔着就跃到了屋顶上去,然后父女俩往屋脊上一坐,瞅着黑漆漆的一片夜,竟就这么聊开了,“你跟那小子都说什么了?”
“‘震惊!我们两个不能再来往的十个理由!’。”燕七道。
“……我揍你!”燕子忱大巴掌从后头呼过去,最终轻轻撩在燕七后脑勺的几根头发上,“看样子这小子不肯死心。”
“我倒觉得他之所以大半夜跑来找我并不是因为下定了决心,”燕七的目光投向远方,“他只是乱了,只是不甘心就这么放弃,等他冷静下来后也许会重新审视这个问题。”
“毛还没长全的小屁孩子!”燕子忱哼着,胳膊一搭燕七肩,“甭急,爹给你挑比他强万倍的!”
“可惜啊,比他强万倍的已经被别的女人抢走了。”燕七叹着。
“嗯?!那男人是谁?!那女人又是谁?!”燕子忱歪头盯着燕七,娘的还有人敢抢我闺女看上的男人!那男人也他娘的忒不识好歹,连我闺女都看不上?!
“燕二先生和燕二太太啊,”燕七继续叹,“早生我十来年何至于如此。”
燕子忱先是一怔,转而哈哈直笑:“臭丫头,惯会哄你爹高兴!”
“说实话还都不让了。”
“让让让,”燕子忱笑了半天,末了将手兜在燕七后脑勺上,“丫头,不怪爹管得太多吧?”指的是不让燕七再和元昶来往的事。
“你要是一点儿都不管我我才伤心呢。”燕七道。
燕子忱笑着抓了抓燕七脑后的头发:“你可知我为何不许你同他来往?”
“涂弥?”
“你对涂弥这个人了解有多少?”燕子忱看着燕七,深深的眉眼没有了平日的犀利粗豪,但却更显得敏锐与沉邃。
他认识涂弥。
燕七射箭的套路与涂弥如出一辙,他怎会看不出来。
“我对他的了解,大概比这世上任何一个人都多,”燕七道,“因为我和他同出一门,他曾是我的师兄。”
“后来为何不是了呢?”燕子忱并没有感到多惊讶,却问了个没有人问过燕七的问题。
“他违背了先师的遗愿,我单方面地认为他已经不能再属于师门了,我不再承认他这个师兄。”燕七道。
燕子忱拍拍燕七的头,一个比他还了解涂弥为人的人,不用他再多说什么,她自会明白他的意思。
姓元的小子亏就亏在认了这么一个人做师父。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
“你倒是认了个好师父,”燕子忱笑着瞟向燕七,“学了几年?”
这可瞒不过燕子忱这样的大家。
“跟着一个好师父,练一年顶三年。”燕七打太极。
“臭丫头,你就瞒着!”
“想让我说实话也可以啊,拿秘密来换。”燕七道。
“嗬!还跟你爹讲起条件来了!”
“公平交易童叟无欺,跟大伯也是这条件,大伯二话没说一股脑就跟我兜底儿了不信去问。”
“老子听你鬼扯!”
“大半夜不让人睡觉掳房顶上吹西北风,不鬼扯干啥玩儿。”
“明儿跟老子学武去!”
“西北风好大啊听不见你说啥呢爹。”
“习武可强身健体,关键时还能自保,我不教你复杂的,防身术必须要学,我闺女这么漂亮,不做些防范怎么行。”
“……爹你太坏了,实话都说出来了还让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啊。”
“……”
于是燕七的日子一下子就充实了起来,每天早上天不亮起来跑步,然后吃早饭,去燕府安排一下全天工作,接着就跟了燕子忱去城外大营,上午练箭、学防身术,中午在大营吃饭,下午练箭、学骑马,傍晚回到燕府检查工作,在燕府用晚饭,最后骑马回燕宅,陪陪爹妈逗逗小十一,回房沐浴,看会儿闲书,熄灯睡觉。
学骑马和防身术,都是燕子忱亲自教授,不教不知道,一教才发现他闺女这体魄不是一般的能扛收拾,摸爬滚打高强度训练,人一个累字不喊全都能给你撑下来,甚至被燕家军的大头兵们视为地狱般磨炼的、每周一次的负重越野跑她都能从头跟到尾,而且名次还很不错。
“丫头,你在书院里参加的什么社?”燕子忱忍不住问他闺女。
“骑射和综武。”他闺女正在他的指挥下拿大顶呢,声音从脚下传上来。
“教头是谁?”燕子忱问。
“武家十二叔。”燕七道,忽然想起这一茬,问她爹,“爹你是不是得罪过武十二叔啊?”
“怎么,他看你不顺眼了?”燕子忱居高临下地垂眸看着他闺女的俩鼻孔。
“我不是很懂他,”鼻孔上面的小红嘴道,“把我都练成少女壮士了,全综武队都把我当爷们儿啊,小九已经建议我尽早开始攒娶媳妇的钱了。”
“……”燕子忱蹲下身,找着他闺女的眼睛,“他跟你说什么了?”
“啥也没说,但把对爹的爱与恨全都浸透在这无声胜有声中了。”
“胡扯淡。”
“那么是什么原因呢?”
“许多年前的事了。”
“讲讲呗。”
“拿大顶也挡不住你嘴!”
“我又不是用嘴倒立,快讲快讲。”
“拿秘密来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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