阡陌躲在灌木丛里,观察了一下视野里的士兵,她这边离得有点远,小心些,应该可以躲过那些人的视线。
更幸运的是,她留意的那只小船,就在离她不远的地方,系在水边的木桩上。
阡陌猫着腰,慢慢把步子移向芦苇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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捕足了诱饵,舟群接着向前,水面渐渐平阔,岸边有许多浅滩,芦苇丛生。
船在水面上漂过,悄无声息。
鳄鱼生性警觉,与捕鱼相反,猎鳄讲究的是出其不意。
士卒们口中衔枚,盯着水面,铜制的矛头在天空下泛着锃亮的光,任凭渐渐变热的阳光把湿了水的头发和衣服慢慢晒干。
水流平静,隐约可见水面上浮着些什么,犹如枯木。
一名士卒将装了血的皮囊放入水中,红色的液体在水中渐渐散开,将水流染出一片淡粉的颜色。
楚王望着两只鳄鱼慢慢靠近,静心屏气,握紧手上的长矛,只将眼睛盯着水面。
船渐渐靠近,眼见到近前了,楚人们暗自搓掌。
伍举大船上的令旗一挥,楚王立刻暴起,将手中长矛朝鳄鱼狠狠刺去。水花乱溅,鳄鱼被利刺楔入皮肉,痛得将硕大的身体在水中翻滚。
旁边的士卒赶紧帮忙,长矛、长钩、渔叉等各式兵器贯穿入水。一番折腾,鳄鱼终于气绝,士卒们合力将鳄鱼抬上舟来。
“这大鳄足有丈余呢!”有人称赞道。
郑人第一次见到这么大的鳄鱼,亦围过来,好奇地观看。
伍举正与公孙回说这话,这时,却有人惊呼:“大王怎么往河边去了?”
伍举一愣,忙望去。
却见楚王不知道什么时候登上了一艘小舟,此时正朝水岸而去。风吹得水波粼粼,苇草茂盛处,隐隐可见有阴影浮动。
“他要自己去猎?”从人吃惊,“何时……”
伍举却示意他噤声,吩咐道:“令士卒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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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待要走到岸边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些嚷嚷的声音,阡陌机敏地回头,却见来路上影影绰绰,似乎来了些人。
突然,有人朝这边大喊了一声,阡陌看到几个人朝自己这边跑来。
糟糕!阡陌立刻转身,一边将蚌镰插入后腰,一边朝水边飞奔而去。
长满了草的地不太平坦,阡陌趔趄了好几下。高草茂密,几只水鸟被惊得飞起,草叶上的蚂蚱迎面打来。阡陌顾不得许多,一边拨开苇杆和草叶,一边朝水边跑去。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阡陌一脚踩到了泥水里。
河!阡陌顾不得许多,淌入水中。
河水被搅得浑浊,阡陌一头扎入,无数起泡混着草叶和泥沙在眼前浮起,昏暗无光。
阡陌的方向感很强,奋力朝那艘破船的方向游去。
幸好不是逆流,河水给了她很大的助力。阡陌似乎听到了岸上的吵嚷声和脚步声,但是她没有功夫分心,因为已经可以看到船舷木板老旧的颜色,她连忙抽出蚌镰,准备砍断系绳……突然,有什么划过眼前,阡陌看到蛇腹一般的白皮。未几,水流逼来,一张白牙森森的大口突然在面前张开。
阡陌大惊,急忙闪身,同时,将手中的蚌镰用力挥去!
怪物将蚌镰吞入,吃痛挣扎。阡陌看清全貌,目瞪口呆。
鳄鱼!
尼玛这水里居然有鳄鱼!
逃跑真的成了逃命,阡陌趁那鳄鱼还在挣扎,使劲游开。可没过多久,前面又有一道黑影挡住去路,那是另一条鳄鱼!
进无可进,退无可退,阡陌眼见着它们逼近,惊恐至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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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此时,水面突然被什么破开。
阡陌只看到一根利刃将近在眼前的鳄鱼大口对穿,未几,鲜红的血色染透周遭,模糊一片。
她瞪大眼睛,看着鳄鱼挣扎,卷起的水挟裹着腥气迎面扑来。
她想向水面游去,可是躲避时费去了太多的气,一口水呛进来,她无助地挣扎……就在她感到意识渐渐离开,衣服被什么扯住,阡陌被人用力地扯出水面。
皮肤接触到空气,久违得像经历了一辈子。
阡陌瘫倒着,吐出一大口水,痛苦而猛烈地咳嗽。
楚王低头,惊讶地看着那个蜷曲着身体的女子。她痛苦地伏在船板上,湿漉漉的黑发下面,露出洁白的脖颈。
伍举赶到时,看到楚王船上躺着的死鳄和人,诧异不已。
楚王抬头笑笑,双眸生辉,“看来寡人今日所获,可不只有大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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