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改变了,但有些事情是不会变的,譬如说实力。
没有实力,无论身处何地,都很难改变自身境遇。
仙界,与人间也差不了多少——
原本觉得自己实力勉强过得去的离焰,在看到白鹿山来来去去,为数众多的罗天上仙后,就知道现在无论做什么,都还太早。
释沣与他境界一样,又耗尽真元为陈禾稳固仙核,离焰不想对他动手。
白鹿山灵气充沛,修炼起来一日千里。
石中火哪儿也不能去,只好窝在楼阁里呼呼大睡,有时朦胧的睁开眼睛,看看主人跟释沣,觉得现在的陈禾真是没趣极了,连主人的师父也不带它出去玩。
说到南鸿子,真的一点也闲不住。
有兴趣的时候修炼功法,经常给自己改个模样,施施然就出去了。
没错,所谓的改模样,通常都是女仙打扮。
因为仙人有后嗣的实在不多,白鹿山上带着孩子的女仙是有数的,南鸿子只能将胖墩丢在家里,毕竟许多仙人都听说了,灵貅仙君派来要债的人,是两个罗天上仙,一个小仙外带一个孩子。
这种牵家带口的德行,明显是深欠灵貅仙君,恐怕正急着找替身。
事情被传得愈发玄乎,听了传言的仙人连这一块地方都不肯靠近了,恨不得缩起来老实修炼,谁知道会不会一出门,祸事就迎面砸来。
白鹿山的诡异气氛,逐渐蔓延到了那些小真仙耳中。
他们多半是听个热闹,惊讶仙界竟有灵貅仙君这等人,就算好奇,也不会拿自己开玩笑——玄仙罗天上仙都避之唯恐不及,他们算哪门子菜。
人贵有自知之明,都是渡劫飞升的人,能在白鹿山蹭成个小真仙的,就算脑子不好使,也会掂量轻急缓重。
他们住偏远,也没机会见到释沣等人。
恍惚间,这倒成了离焰一生中几乎没有的难得悠闲时光。
禹仙君并不吝啬,那位金冠仙人将他们安置的这座楼阁,位于陀螺的上方,又不靠近乌云,上方有岩石遮挡,是个灵气充裕又偏僻安静的好去处。
楼阁共分三层,从炼丹房到修炼的静室一应俱全。
因为不敢在房内随意谈话,他们多数时候都沉默不语,有话就去飞檐下悬崖边交谈。看着这烟雨朦胧,灵木茂密的景色,离焰心底那股气也平了。
释沣确实像他许诺的一样,并不将离焰与陈禾区别对待。
他那早就熟稔变故的态度,加上石中火无意里念叨主人曾经十年失忆一次,反复揪着它追问情况的怨言,让离焰心情古怪。
难道他现在这样,也不是第一次?
南鸿子大喇喇的将炼丹炉占了,也不干别的,专门熬那锅麒麟肉。
想起来就推开门看看,想不起来就随便煮。
看炉子的人现成的,石中火……
胖墩没有一丝不满,睡在炼丹炉边舒坦着呢,这白鹿山常年下雨,石中火看了心烦。这暖烘烘的地方,正适合。
白鹿山确实盛产滴水四叶莲,山顶的泉水边,开得到处都是。
禹仙君随意一挥手,于是释沣也得了数十朵,全都养在楼阁一层的瓷池里,不要说服用,就是端坐在附近修炼,神魂也凝炼不少。
仙人的日子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长日孤坐,除了修炼外也需要调剂,于是释沣“再次”教会了师弟下棋。
与丹青不同,对弈总需两人,故而离焰是不会下棋的,也没有这种经历,他天性顽固,好胜心极强,又爱端着架子,每每看到释沣掷子认输时,离焰都有种说不出的愉快。
只是这份小小的欢愉,也被南鸿子打破了。
“对弈?哈哈!”南鸿子乐得不行。
小徒弟为赢过释沣而自得,还自以为了不起!
“来来,为师让你见识一下!下棋,就如同行军布阵…”
南鸿子信手拈来,头头是道,大有玄机,离焰一败涂地,一连输了十三盘,脸色越来越黑,满眸杀意,气势惊人。
摸摸鼻子,南鸿子找个借口溜了。
下次再看到两徒弟一本正经的下棋,厮杀得难分难解,远看气质脱俗,执子优雅从容的模样时,南鸿子都当没看见,强迫自己若无其事的走过去。
然后在心里感叹:这两个臭棋篓子!贫道根本不认识他们!
南鸿子心塞的时候,干出来的事情也离谱,他踱进炼丹炉那间屋子,笑眯眯的摸出顺来的棋盘棋子,对着揉眼睛懵懂看自己的胖墩说:
“快来,贫道教你下棋。”
弈道,本身就很奇怪,凡人说需天资聪颖之辈,最好是年纪尚小时开始学。
石中火心无旁碍,只把这个当做一个游戏而已,南鸿子一边教一边抚须而笑。
忽而有一天,南鸿子将胖墩抱到两个徒弟面前,高深莫测的说:“过来,跟石中火下一盘。”
可想而知,师兄弟俩输得差点连白子黑子都分不清了。
南鸿子还在一边说风凉话,神情痛心疾首:“悲哉!贫道的两个徒弟,竟然连一团火都赢不了,吾南鸿子一世英名,真不知如何保全!”
离焰下不来台,表情无比难看。
释沣倒是好整以暇的安慰师弟:“无妨,我年轻时,经常跟师父拍桌子吵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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