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名达?
这是谁?
顾远第一反应是,难道方谨看墓园环境好,偷偷把他家什么亲戚给埋过来了。但紧接着他意识到方谨不会干这么搞笑的事情。
方谨的个性他算是比较了解了,概括下就是目的性很强,想做一件事时哪怕手头资源很少,他都会高度集中起来,然后一击必破。他绝不是有闲心给自家亲戚迁墓来葬到别人家祖坟里的人。
那么,难道这个季名达跟顾家有联系?
这块墓碑是平躺在地上的,跟普通立起来的那种不同,因此在草稞中很容易被湮没。石头倒是好料,顾远伸手摸了摸,感觉跟顾名宗今天下葬用的那块墓碑石料一致,下面棺木的规格应该也不会低;但处在草坡背阴面,风水上讲就不太好了。
顾家哪位亲戚姓季呢?
这可不是常见姓。
顾远盯着那块墓碑上的季名达三个字,从草地上缓缓起身。清晨潮湿的风从他脸颊拂过,一时间竟有点发冷,片刻后顾远突然打了个寒颤。
——季。
传说顾名宗是顾家上代老太太不能生育,从外室那抱来的。
而那个外室就姓季!
那外室晚年被顾家暗中赡养,但很早就去世了,顾远记得自己很小的时候还被带着祭拜过。之后佣人闲言碎语,他也听过一耳朵,只是后来留学英国多年,这事就慢慢忘了。
那么这块墓碑,难道是那外室的亲戚吗?
但哪个姓季的亲戚能跟顾名宗一样排“名”字辈?!
顾远只觉得全身发冷。他转身大步向草坡下走去,掏出手机打了个电话给心腹手下,直截了当问:“那管家现在在哪?”
手下一愣:“什么管家?”
“那天灵堂上那个。”
管家被人从灵堂上押走,但顾远留过话说不要苛待——那毕竟是方谨的人,苛待了是给方谨没脸。后来顾远带来的人接管了顾家大宅,他自己事情又多,也就忘了管家这么个小角色的存在。
但现在想起,方谨一个二十来岁的人,怎么能接触到那种多年以前外八路的亲戚?
再说他偷偷把人埋进墓园,管家焉能一点风声都不闻?
“不好意思顾大少,第二天方副总就派人来把管家弄走了,说他年事已高,不堪使用,主动把顾家庄园里的一切权力都交给了我们的人。”手下小心问:“怎么?大少有话要问他吗?”
——迟了,方谨的手脚果然快。
顾远冷冷道:“走了就去找,这么大个活人不可能找不到。另外方谨这几年用过的人都给我找出来,佣人警卫保镖秘书,尤其是那个越南雇佣兵头子,一个都别漏!”
手下立刻答是,顾远顿了顿,又道:“不过动静收敛一点,别太大了。搞得好像我们要给方副总难堪似的,让人看他笑话。”
要搜人动静就肯定大,顾远不可能不知道,但他就是要顾及着方副总的面子。手下也实在没胆质疑顾远的命令,闻言又立刻答了声是,这才挂了电话。
顾远站在草地上沉吟片刻,想要让人查查季家的亲戚关系,但又无从下手。
且不说季姓外室的存在多少年前就是禁忌话题,就说二十多年来音讯不通,天各一方,要查实在难度太大,这条路子是走不通的。
顾远又走了几步,站在树林前一块宽敞的空地上,回头仔细打量不远处的草坡。顾名宗葬礼还没完,估计方谨还得哭一会儿,从这个角度可以隐隐绰绰看见那群人正站在墓坑边;而草坡另一面,那块署名季名达的墓碑隐没在泥土中,地面只能看见一块不明显的凸起。
顾远眉心轻轻一跳。
他试探着退后数步,又左右调整了下视野角度。
此时东方朝阳升起,第一缕阳光正突破清晨阴霾的云层,向大地投射而来;那光芒映在顾远眼底,突然他似乎发现了什么,脚步倏而一顿。
——正举行仪式的顾名宗的下葬地点,和季名达那块墓碑,在草坡两侧形成了一个直线角度。
即是说,当他正面东方时,顾名宗和季名达的墓碑是阴阳两面,遥相呼应的!
顾远心中瞬间掠去一个猜测,但连他自己都感到荒谬。
——这种下葬位置不是随便挖了俩坑,肯定是方谨特意点的。而方谨做事从来不随心所欲,他的目的性很强,特意安排这样的位置是有什么用意呢?
再加上相同的辈分和姓名中间字,同样的母族,这种同一水平线上阴阳两面的墓碑……
……这他妈该不会是兄弟吧?
顾远整个人动作一顿,紧接着就只听手机响了起来。
那是他安排在香港的一个心腹手下,专门负责盯梢柯荣的。顾远正了正心神,接起来问:“怎么了?”
“大少,香港这边事情不好了。您之前从水路运进来的那个集装箱走了柯家航线,被柯荣的人发现后硬是扣了下来,里面有您让我们带过来的两箱金条。我们跟对方交涉了好几次都没用……”
顾远说:“直接找柯荣,说那是我的东西,叫他放行。”
“我们已经找了!”
手下大概有点急,但还是吸了口气,沉声道:“但柯荣亲自发了话,说是您私下使用柯家航线在先,要是连个说法都没有就随随便便把东西还回去,让人怎么看他这个舅舅?起码您得当面跟他要,他才能还,不然岂不是在手下面前颜面扫地,以后还怎么话事!”
顾远几乎冷笑起来:“他的颜面?他的颜面关我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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