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皇后有些慌张的看了眼高内侍,“不是你大哥,不是你大哥……”卫王伸出臂膀扶着她,面色诚恳,“大哥是长子,是储君,您当然器重他远远胜过器重我,这我是明白的,我从小就明白。可是,娘,您疼爱我,和疼爱大哥是一样的,对不对?”说到后来,他声音中已有了哀求之意。
章皇后真情流露,轻轻抚摸他的脸颊,“那是自然。小十,娘疼爱你,和你大哥、你大姐二姐,都是一样的。你们四个,都是娘身上掉下来的肉啊。”
卫王靠在章皇后肩上,闷闷道:“往后不许帮着大哥欺负我!您再这样,我便恼了!”章皇后苦笑,“哪会?小十,你是娘亲生的,娘哪里舍得?”不晓事的孩子,那不过是个略微出众的姑娘罢了,没了她,难道娘不会替你聘娶更好的王妃?死心眼的小十。
章皇后明知高内侍在旁边站着,不敢把话说的太明白,“小十,兄弟之间要友爱,明不明白?你和你大哥、你大姐二姐同母所生,更和别人不同,切记,切记。”小十,我和你大哥都被关起来了,宁寿福寿想必都见不着陛下,咱们母子五人,能指望的可是只有你了呀。
卫王直起身子,神色变的有些冷淡,“是大哥的,我不觊觎;是我的,大哥也不许抢。娘,兄弟姐妹之间,各人守着各人的本份吧。我凡事都会听命于父皇陛下,不敢自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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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是很勤政的君主,经常召见阁臣、朝中大员议事。他做皇帝时间久了,积威甚重,朝臣们议事归议事,很少有人敢出言干涉后宫事务。不过,这回他关押章皇后、太子,裴阁老却是大胆进言,表示反对,“陛下,皇后母仪天下,纵有小错,不宜深究。太子系陛下亲子,国之储君,若他处事不当,尚请陛下徐徐教导。”
裴阁老一提议,林尚书也站出来了,“陛下,臣附议。”
裴阁老和林尚书这一站出来,首辅杨大人颇觉狼狈。按说他才是群臣之首,内阁之首,皇帝这回重惩章皇后、太子,以及贬谪金乡侯、景奇等人,他却连原因也没打听明白,当然更不敢冒然开口。谁知,裴阁老却是不经过他,便这么明公正道的说出来了,林尚书只讲私情,不分青红皂白的,只知支持他的亲家,也跟着起哄。杨首辅心里很生气,你俩也不打个招呼就这样,让我这首辅大人怎么办?
内阁中的梁阁老是被皇帝一气之下勒令致仕了,剩下的除了杨首辅,就是余次辅,裴阁老,还有宋阁老。杨首辅为难,余次辅见他没动,自己也不便动,宋阁老却是跟在林尚书之后也站出来了,“臣,附议。”
礼部尚书犹豫了一会儿,也站出来,“臣,附议。”
礼部尚书心说,皇帝陛下您要关押皇后和太子,总要有个名目吧?中宫皇后,国之储君,我们这些做臣子的都不知道是为什么关起来的,这还得了?您是皇帝,您也得跟我们讲讲理。
皇帝似笑非笑的看着裴阁老,“裴卿识大体,一心为国,准其所奏。”裴阁老郑重的拜谢,“陛下英明!”
到了这会儿,杨首辅真是悔之不及,最先站出来的,怎么不是自己呢?
杨首辅哪知道,他不明白其中内情,故此不敢轻举妄动。裴阁老却是什么都清楚,什么都知道,自然能够仔细分析,通盘考量,知道皇帝想要的是什么,为难的地方在哪里,大胆向皇帝进谏。
其实,杨首辅是年纪大了,做事保守。若他够精明强干,应该会敏锐的留意到皇帝信重卫王,一如往日。卫王是章皇后亲生,哪怕是为只是为了卫王,皇帝也会对章皇后宽容的。为章皇后求情,并没什么风险。章皇后和太子是同时获罪的,既然不追究章皇后,也应该宽容太子。
皇帝准了裴阁老的提议,又勉励群臣几句,才命他们退下。不过,单独留下了裴阁老。
“裴卿,你倒是很有度量。”皇帝称赞。
“臣并没有度量,臣心里很是怨恨。”裴阁老实话实说。
皇帝皱眉,“裴卿,你说出话来,真是数十年如一日,毫不委婉。”
裴阁老辩解,“臣也有委婉的时候,还有很温柔的时候呢!不过,对着陛下,臣不知不觉间所有的伪装都去掉了,只会说真话。”
皇帝饶有兴味,“你居然也有温柔的时候?对着谁啊。”
裴阁老微笑,“阿玖啊。”
皇帝仰天。裴锴也有温柔的时候,是对着阿玖;小十肯走上康庄大道,是为着阿玖。阿玖,你娇娇弱弱的,力量却大的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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