幔帐从金钩上放落,蔷衣的侍女动作轻盈,将眼镶明珠的青铜鹤烛台上蜜蜡银烛一一点燃,然后敛衽垂首,躬身后退,衣裳如流云,弧度优美的曳过后,从厅堂里消失。
漠寒随便找了张黄梨木太师椅,就舒舒服服的靠下来,伸展着懒腰。
“梁先生,刚才他们怎么都叫你谢公子,你最初的那个名字是假的吗?”
谢紫衣持杯的手微微一滞,而后漫不经心的缓缓道,
“…对。”
正常思路都会以为漠寒下一句话会问,“你到底叫啥”,不过漠寒的脑回路永远在一个很奇怪的轨迹上,他只哦了一声,若有所思的点头,就算他很想知道,也从来不直接问太唐突的话——当然这个唐突与否,完全是他自己的定义。
“那你姓谢?”漠寒揭开几上的青花瓷盏,呃,跟他刚才喝的一样,都是如剥皮去核的栗子杏仁桂圆,还有红枣莲子花生,以及这味道很熟悉,琢磨了下,今天是八号,唉,那在九州里不就是腊八节?真是疏忽了,要知道在现实中,也不怎么过这日子,何况是九州的日期,一时没想起来很正常。
等了半天,却没听见回应,漠寒纳闷的抬头。
正瞥见谢紫衣手指翻转着空的犀角杯,眸带深意的盯着自己,然后淡淡道:
“你可以这样以为。”
“那就是说,其实你也不姓谢?”漠寒揉揉鼻子大叹,“果然反派神马的就是不好当啊,又是卧底,又是假名字,又要易容,还好我没想不开进邪派。”
站起来忧愁的看了眼破条缝的衣服,漠寒很郁闷,门派装备坏了呀,意味着啥,衣服属性已经变成“有损的得罗道袍”了,附加防御下降不说,连门派套装属性都没了,怎么办,难道真的要练到60级才能回武当山?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
“我走了哈,晚上会再来!”
一道白光,漠寒下线了。
躺在床上脱下全息游戏头盔,梁爽盯着天花板上的出神,直到对面的陈墨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窜起来,一边拔数据线一边喊:
“阿梁?下线没有,出门觅食啊!!饿死我了,我要到食堂点两份土豆烩牛肉,哈哈。”
“来了…”梁爽也慢吞吞的爬起来。
“等晚上冲下级,我就38了!”陈墨嚷嚷着连声催促,“你小子磨蹭什么呢,快点,晚了食堂就找不到位置了。”
梁爽一边穿鞋,突兀的问了一句话:
“陈墨,你上次说你是酆都教的,你见过你们家教主吗?”
“这可难住我了,要知道我只不过是——”
“酆都教左护法心腹属下的属下的徒弟之一?”
“靠,你小子皮痒了不是?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小爷我混得比你好!”陈墨捏着拳头,挤眉弄眼的说,“你倒是说说你几级啊,武当垫底的?”
“咳咳!”梁爽没找着梳子,扒拉了两下头发,就能出门了,“那我等着你出任酆都教分舵的副舵主,以后万一正邪对决什么的,我游戏里没改长相,看见是我千万要刀下留情,别把我砍成12级就行了。”
“要是遇到,不把你砍到10级绝不罢手!!”陈墨笑骂。
“陈墨你说,九州那个地方,如果你明知道NPC的名字是假的,还直接问他叫什么名字,是不是不大好?”
“那肯定!”陈墨突然扭头,坏笑的试探了句,“是美人吗?”
“呃?”
“看你这表情,肯定是了,九州啊就这点不好,哪怕是跑江湖的姑娘们,名字也不是随便告诉人的。”陈墨一脸遗憾,随即露出戏谑的表情,“不过你小子待在武当山上,哪里看到的美人啊?杭州的玩家倒是有发帖说过,画舫里的花魁,那个美得,啧啧。也就是那些女子的名字容易知道罢。”
“……”
“怎么,心动了,动俗念想下山了?”
“靠,你小子一边去,思想不纯洁!”梁爽刚义正言辞的骂完,脑中就突兀的浮现出,那人支肘半倚,明紫色袍袖探出冰白色的指尖,拈起古朴澈黄的犀角杯,凑近唇边,徐徐饮下那色呈琥珀的美酒…
“切,我不纯洁,你眼神都直了,肯定是美人啊——”
“那你说说,要怎么勾搭上九州的NPC?”
“你提出了很严肃的命题!”陈墨嘻嘻哈哈的没个正经,偏偏装出高数教授讲课的表情,“据官方论坛显示,很多玩家都在朝这个目标努力,不过由于玩家等级普遍偏低,身份不高,没固定收入,还没房子,长相也一般,更不能一掷千金,就算是一穷二白也不会吟诗作赋,吹笛合奏神马的,所以别说青楼名妓,就是一般的村姑船娘都不搭理玩家,革命的道路还很漫长啊。”
“等级低,唔,很有道理。”
“喂喂,我随便说说,你真有目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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