缀有珍珠的绣履纷杂的踩乱了无声的清寂。
谢紫衣刚皱眉,就看见穿着蔷衣的侍女一副不甘不愿的神情,有些慌乱的望过来。
略微摆手示意,那些侍女立刻从门口鱼贯退出,连走廊上纷杂的脚步声也不见了。
绝尘宫似乎又恢复了静谧的安宁,鲛绡的垂帐连动都不动,挂在金钩上的夜明珠皎洁的光辉下,却很突兀的多了一个影子,来人仰头望了下被遮得严严实实的窗户,嗤笑一声:
“青天白日的,你将自己藏得那么严实做甚?”
“……”
斜靠在软枕上以手撑颌,眼睛半睁不闭的谢紫衣连眉都不扬一下。
他对所有系统安排的事情都没兴趣,尽管那人竟从南岩观下来让他觉得很是莫名。
“我不能离开绝尘宫。”
——而你,不能离开武当山,这就是九州系统给他们的桎梏。
“你让寸恽送来的那个人,很有意思。”
谢紫衣蓦然一惊,从榻上坐起来,非常不悦:
“他来了多久?”
“半个月。”
“你却没有传信告诉我。”
“我忘了。”
谢紫衣危险的眯起眼睛,虽然他觉得这是一个很有趣的秘密,并不以为意,但绝不喜欢有人抢他瞧中的东西,就算那仅仅只是一个消遣。
虽然日光难以照进室内,但明亮的珠光足以让他瞧清眼前的人。
一样的紫色,却是道袍,玄如虚现的日月星辰光华流转,恒辉永耀,一直铺落到地上,足下云履踏若虚空,几乎无可捉摸,像并不存于眼前的幻影,淡淡如远山半迷朦的眉,乌发如漆,眸若寒星,构成轮廓的每一道线条都是温雅隽美的,便是转瞬谢落的夜昙芳华,撕裂九霄的十丈惊雷,也抹煞不去那使人目眩神迷的动魄惊心,虽然那种空寂清孤的气息,如叶冻寒江,清晰明澈,遥不可及,触之不到,却如此熟悉。
——因为,那也是谢紫衣自己的长相。
这的确是一个有趣的秘密,不过现在看来,可能比他想的还要有趣。
湛罗真人似笑非笑,低声道。
“不是你不能离开这里,而是绝尘宫需要‘谢紫衣’,但我未必不能是‘谢紫衣’?”
“……”
“如何?”
谢紫衣没答话,不过已经用行动说明他的意思了。
他的手,在解衣领的扣子。
武林高手的速度就是不一样,任何事情都是,将除中衣外的所有衣服,包括发冠,配饰全部扯下来了,也没花多长时间,谢紫衣的心思完全就不在这里了,期间因为不习惯太长的道袍,穿上的时候差点踩到袖摆,至于那位系统强塞给他的哥哥,据说两人师门上还有几代恩怨牵来扯去的,生性又有恶趣味的那个大麻烦居然还凉凉的朝他笑:
“换来换去,换久了就会习惯了,没事。”
“……”
故意在脱衣时将衣带绞成死结,然后才扔给他,叫做没事?
谢紫衣僵在那里,一双手已经从后面攥住他的头发,极快的将道冠给他束住长发。
那跟侍女恭敬小心为他梳理头发的感觉,是完全迥异的,谢紫衣并不喜欢别的人靠近自己,所以待在绝尘宫里,连束发都不曾,看着九州给他的空泛文字里,原来完全想不到,所谓兄长,是这样的一个人。
不可靠,不想接近,却莫名的出现不符己性的信任,或许那种感觉,叫做暖意。
“唉,摸了半天,真的跟我的头发没什么区别。”
“……!!”
你等着,没一年半载我绝对不回来,你一个人在绝尘宫待到发霉长蘑菇吧(戳,那啥,这不是南枫镇客栈)谢紫衣忿然的摔袖出门。
走廊上远远站着的侍女,望向他的目光都带着敌意,然后移步低声喊着主人重新进了房内。
——果然都是一群没长眼睛的笨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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