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蓁双手叉腰地瞪着萧谡, “哪儿不好啦,你不说清楚今天我跟你没完。”
“你的字是不错, 但这些春条都是要赏到各文武大臣家中的。武官还好说,文官那都是常年握笔的人, 叫人看了要被人笑话的。”萧谡道。
冯蓁“哼”了一声,“那我看看皇上的字。”
萧谡往旁边让了让,当即提笔写了个“福”字,笔力饱满、圆润, 遒劲有力而未见锋芒,这是“福”字,本来就不该有锋。而他一直是个很有锋芒的人, 所以冯蓁料想不到,萧谡能写出这样的字来。
不知道为什么, 萧谡写出的这个“福”看起来就很是有福气的感觉。冯蓁拿起来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没挑出毛病来,只能哼哼道:“还行。”
萧谡从背后搂住冯蓁,捉起她的右手道:“朕教你写。”
萧谡带着冯蓁写的也是“福禄祯祥”四字, 少了先才的柔媚之气, 多了元和充淡之气,福态浥润。
冯蓁品评了片刻,“皇上这是没少写春条吧。”
萧谡道:“也写不了多少,最多就是赐给几个近臣,写多了就不值钱了。”
冯蓁“噗嗤”笑道:“谁还能拿出去卖不成?那我需要写多少条呢?”
萧谡招来杭长生问了问, 杭长生仔细回了道:“平阳长公主府上按照惯例是要赐春条的,光禄卿谢大人的夫人是少见的全福人,京兆尹曾家出了个节妇……”
冯蓁道:“怎么赐个春条弄得跟表彰大会似的,我难道不能看谁顺眼就赐给谁么?”
“总是要褒善抑恶的。”萧谡道。
冯蓁也不能反驳,只道:“看来不管做什么都不能随心所欲。”
萧谡重新握住冯蓁的手腕道:“随心所欲都是相对的,至少你可以选择把春条赐给谁,她们却不能选择能否被赐。”
冯蓁侧头看向萧谡,“皇上,有没有人跟你说过,你很会忽悠人?”
萧谡的手在冯蓁腰上掐了一把,原意本只是小小惩戒一番,可手一按下去,弹软吸人,就有些变了味道。
冯蓁明显地感觉到萧谡的呼吸不对了,她想往后退一步,却被萧谡扣着腰反而还拽过去半步,以至于两人严丝合缝地贴在了一起。
杭长生早就见怪不惊了,低着头弓着腰,悄无声息地出了门,还不忘转身掩上大门。
他走到门口还能听见冯皇后低声抱怨道:“不行,待会儿要大妆的,会来不及。”
“你穿什么都好看。”这是皇帝的声音。
冯皇后的确穿什么都好看,只是待会儿是元旦朝贺,服饰是有仪制的。而且每次彤史上多出一笔后,冯皇后的脸都粉润润的,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春日桃花灼灼的气息,让人很难忽略,杭长生颇为替冯蓁操心。
最重要的是元旦朝贺一整日下来,皇后的体力就是没被消耗也只能勉力支撑,如今……
许久之后,冯蓁一边打呵欠一边由着宜人伺候她穿衣,这吉服里三层、外三重,繁杂沉重,压得冯蓁好几次险些跌倒,主要是腿太软。
保宁殿里只有榻,没有床,所以对肢体力量要求颇高。
“娘娘,醒醒。”宜人轻轻推了推坐着都睡着了的冯蓁的肩膀,“该去昭阳宫了。”
冯蓁就那么迷蒙着一双雾气漫漫的大眼睛像个傀儡似地被宜人扶着上了凤辇,她坐在昭阳宫的凤座上时还打了个哈欠,眼泪都快出来了。
冯蓁原还想着要看看谁顺眼才送春条,结果实在打不起精神来看那乌压压的一片发髻的主人都是谁,也自然没精神留下一些贵夫人说话。只让宜人按照杭长生提供的“十大杰出妇女”的名单给那些人赐了春条。
众命妇也见惯不惊了,去年冯皇后就是一副高冷模样,谁也瞧不上,不会留任何人说话,今年也不例外。
不过去年私下议论冯蓁的人都是撇嘴的,但今年么,情形不一样了,明明是同一举动可在众人口中就不一样了。
“皇后娘娘的字可真有精神啊,我家府上还供着昔年孝端皇后赐的春条呢,字却不如冯皇后的柔润福态。”三朝老臣家的媳妇道,她昔年也是有名的才女,如此点评冯蓁的字还算有公信力度。她嘴里的孝端皇后就是元丰帝的元配皇后。
“是呢,瞧着就有福气。”
“哎,皇后娘娘的模样,那是千万人里也挑不出一个来的,自然是天生就带着福气降临的,能得皇后娘娘的春条,可真真是沾福了呢。”
这个元旦之后,冯蓁立马就荣升为了最有福气的皇后。
可不是么,生得那般天上无双地下没有,又独宠后宫,几人能有这样的福气啊。再且,命妇嘛都是过来人,冯蓁脸上那掩也掩不住的春冶粉漾,一看就是滋润得很好的模样。有眼尖的在冯皇后偶然侧头的一刹那,还看到她耳根后可疑的红痕。
顺太后也看到了,元旦晚上有家宴,只有皇室近亲才能获邀,冯蓁换下了厚重的吉服,穿了寻常宫裙,领口没那么高,脖子后的痕迹偶尔就会显露出来。别问为什么前面没有。
萧谡就是再敢撩火,也不可能在冯蓁照镜子看得见的地方肆意妄为。
如今皇室凋敝,元丰帝四个儿子,一个死,一个圈进,反倒是风流成性的二皇子还活得好好的。萧谡为了展现他兄友弟恭的一面,还给萧证加了双俸。
其他的皇室近亲,就只剩下元丰帝的两个弟弟了,其中一个还重病缠身来不了,所以这家宴可热闹不起来。
是以,顺太后的心思就全放在了冯蓁身上,看到她脖子上的痕迹就觉得羞耻,少不得得敲打冯蓁一下。
在冯蓁敬酒时,顺太后没急着端起酒杯,只冷着脸道:“皇后你打量打量这家宴,别人家都热热闹闹的,倒是咱们天家冷冷清清的。你也该贤德些,早日为皇帝开枝散叶。”
冯蓁唯唯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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