熏腾在混杂着消毒水和臭气中的卢老看了看张凡,他的眼中充满了苍凉!
现在好多行业讲究一个回避制度。医疗行业虽然不是非常强调,但一般情况下,还是尽可能的不会让主刀医生给自己的亲朋好友上手做手术。
因为好些时候,取舍之间如果包涵掺杂了各种的因素,对于医疗特别是手术来说,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
手术,是创伤性的治疗,对于机体是一种损伤性的治疗保护,它有个前提,就是在祛除疾病后,才能做最大程度保护机体器官。
卢老满眼的苍凉,心中如同掉入了冰水窟窿一样,鸡皮疙瘩都在熏热的环境中起了一身。
单老头太倔,身体出了问题,仍旧不管不顾的喝酒,拒绝治疗,结果,当打开腹腔的时候,胃体上已经看到了癌癍。甚至于大网膜上都发现了疑似癌组织。
原本手术进行的顺利,手术做的顺手,卢老的心情心态都很平和,当看到癌变有可能转移的时候,卢老的心态就如过山车一样,从巅峰落到了低谷。
如果卢老年轻十岁,或者单老头年轻十岁,卢老不会如此的沮丧,如此的无助。
卢老年轻十岁,他有把握让单老头在不丧命的前提下把手术做了。如果单老头年轻十岁,他的机体或许能承受更大一点的打击。
但,现在,他们老了!
卢老看着张凡,张凡在肝胆手术上,在骨科手术上,甚至于脑外手术上都给了卢老一次次的惊喜。
现在,卢老能指望的人不多了,他看着张凡,“你对胃肠有涉猎吗?”
声音是如此的胆怯,如此的没有底气。
他深怕张凡说一句否定的话语。
张凡没有让老头失望!“师父,咱是普外起的家,怎么能没涉猎呢?单老头这个病变看着可怕,我觉得应该能切!”
就这一句话,就这普通的一句话,卢老心中直接充满了一种如同冬日暖阳晒在身上的哪种感觉,太温馨了。
“来,换位置!”卢老要把主刀的位置让给张凡。
这个时候,两人的声音不大,虽然传不到电教室中,但他们身边的麻醉医生,巡回护士听的是一清二楚。
他们是知道张凡的水平高,也知道按照当初张凡来进修的样子,估计也没什么超级豪爹,所以能成为卢院的弟子,水平绝对不次。
可没让他们想到的是,卢院都没把握的手术,竟然会询问他,询问这个边疆来的小医生!
惊掉他们的大牙或许不能,但颞颌关节不好的人,绝对能被这个场面惊掉了下巴。
太不可思议了!
“呵呵,师父,不用换,我左右手是一样的,习惯了!”张凡眯了眯眼,笑了笑。
卢老看着眼前的这个关门弟子,看着眼前他的眉眼间包含着笑容的弟子,心里又是欣慰又是感动。
他明白,张凡是顾着他的面子,顾着别人的看法,想让他体体面面的做完最后一台手术!
可卢老是什么人,“你啊,说你老实吧,有时候一肚子的心眼子,说你精明吧,有时候让人恨不得敲开你的脑袋让我瞅一瞅。
行了,我还没到让你给我挡风遮雨的时候,来吧!趁我这把老骨头还有点分量的时候,让你踩一踩吧!换位置!”
老人最后一句话说的是斩钉截铁,老人为了患者,为了张凡,不顾自己半辈子奋斗而来的美誉,坚定的把主刀的位置让给了张凡。
背靠背,背贴背,张凡不知是被臭气熏的还是怎么了,眼睛酸涩,他用力的挤弄着眼睛。
什么是感动,这就是感动。
“换位置了!”
“换位置了。”
“卢院竟然把主刀的位置让给了他的小弟子!”
这由不得在场的专家医生们惊讶,手术讲究一个从一而终。
除非出现特殊的意外情况,主刀就如战场上的主将一样,双方的士兵都短兵相接了,再临阵换将,说实话,是大忌。除非是师父替下徒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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