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被撞烂了骨骼,被撞散了架。
青衣男没觉得自己赢了,也没丝毫兴奋,因为他清楚,事出反常必有妖。
“咔嚓!”
沙拓阙石胸口,裂开,紧接着,从其胸腔位置,露出了数根肋骨,像是打开了一般,直刺刺地朝向青衣男。
随即,
是短时间内的,
第三次撞击!
青衣男想躲,根本就躲不开,他甚至都没能来得及发出什么惊呼,也没有做出任何后悔的思考。
“噗!噗!噗!”
前两次撞击不落下风,是因为他用气血强顶着自己体魄,第三次撞击时,气血已经难以像刚开始那般快速运转调动起来,体魄没了气血做支撑,自然会显得“外强中干”。
而沙拓阙石是拼着第二次受创的代价,强行拉出了第三次碰撞。
结果就是,
沙拓阙石体内外翻而出的肋骨,像是三把利刃,完全刺入了青衣男的胸膛。
与此同时,
骨骼上所蕴含的尸毒,开始以霸道的姿态,散发至青衣男的体内。
青衣男一脚抬起,踹中了沙拓阙石,沙拓阙石岿然不动,青衣男本人则倒飞出去,落在了地上。
顾不得做其他,
青衣男马上低下头看向自己的伤口,
伤口处呈现出青黑色,自己调动气血都无法靠收缩肌肉来止血,这毒,很强!
沙拓阙石则继续敞开着胸膛,
抬起手,
将此时正好落下来的天天接住,再度放回其肩膀上。
他也低下头,看向自己的胸膛。
那里,
煞气正在抑制不住地外泄;
但,他只是受伤,而对面那位,则可能身死!
青衣男近乎低吼道:
“他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老者深吸一口气,
扭头,
看了一眼此时状况极为凄惨的青衣男,
答道:
“尸傀。”
随即,
老者又明悟到了什么,
道:
“老夫倒是见过荒漠上的祭祀炼制过行尸,但那些只是力气稍微大一些的蠢物,耗费巨大,却不经用得很。
这般强大的尸傀,到底是如何炼制………
哦,
是了,
老夫记起来了,
四年前,
镇北侯府门外,
蛮族左谷蠡王于数千镇北军铁骑围攻下战死,
其尸身悬挂于镇北侯府校场牌坊前,
却因蛮族祭祀所诸多祭祀一齐做法,
引动尸变,
最终让尸体得以挣脱逃出。
呵呵,
那一战,
蛮族祭祀死伤惨重,
但世人都以为,那头由蛮族左谷蠡王肉身炼制而成的尸傀,应该被王庭收入囊中;
谁曾想,
王庭为此付出了巨大代价,结果,却给了平野伯爷做了嫁衣;
是了,
当时平野伯,
应该还在北封郡呢。”
老者笑了起来,
“大半辈子的荒漠沙鼠,还真未曾料到,有朝一日,竟然要和左谷蠡王面对面交手。”
说着,
老者十指攥紧,
指甲直接刺破掌心,
鲜血汩汩流出,落于地上,形成了一道诡异的图案,散发着阵阵绿色的光泽。
“呵呵,这或许,就是老夫的命吧,就是这次差事没能办成,要是能将这尸傀收入手中,老夫也不枉这大老远地来这晋东一趟!
温明山的,
那毒,一时半会儿也死不了,老夫稍后再帮你祛毒,你先帮老夫再争取一点时间,让老夫将这尸傀收了。
那娃娃,
给你!”
青衣男犹豫了一下,
起身,
捡起先前落在地上的刀。
哪怕其胸口位置,依旧在流着毒血,但他清楚,此时,不能退缩,否则,一切都会前功尽弃,甚至还会把命留在这里。
那边,
沙拓阙石伸手按住自己露在外头的肋骨,
强行一压,
将其送了回去。
但其身躯却随之一颤,煞气溢散的趋势被暂停,但其本人气息,也随之一阵萎靡。
到底不是梁程那种完全体僵尸,到底还未完全苏醒,局限,确实还很大。
青衣男则笑了笑,
道:
“这尸毒,你解不了。”
老者继续结阵,不语。
“但我,还是会帮你。”
青衣男将刀横于身前,继续道:
“我可不想,死得这般不明不白。”
世上千万法,讲究个一物降一物。
先前老者的一记没能起到丝毫作用,反而将青衣男给坑了一把,但在认清楚沙拓阙石现如今的身份和状态后,反而是老者这种的,更适合去出手对付他。
随着老者地下图案的逐渐成型,
沙拓阙石隐约间已经感受到了一种威胁。
他不是完全体的僵尸,梁程不用去担心的问题,他需要去担心,因为,这就是他的弱点。
但这个弱点,并不是没有办法去避开。
去年郡主到了雪海关,沙拓阙石为复仇气机所牵引,主动将自己的煞气释放过去,但因为郡主心性坚韧外加其身上有法器,若非郑伯爷出手在意识界内强行破了郡主的心神,可能在那时,沙拓阙石就得陷入万劫不复。
当然了,那时的他,没有直接现身出手,怕郑凡给暴露。
这一次,
沙拓阙石眼里的神采,
开始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
是代表着疯狂凶厉的红色光泽。
老者的嘴巴,
当即张大,
满是不敢置信,
眼瞅着自己的阵法就将完成,
却又遇到了和先前那般一模一样的场景;
上一次,是没找到其体内气血;
这一次,
是没找到沙拓阙石那具躯壳内的心神。
因为沙拓阙石,将自己的心神,封印了下来。
此时的他,
就是一头僵尸。
一头,
没有思考,没有智慧,只有本能的僵尸,
你可以说他的这种自我封印,是让自己暂时“降等”了,但却无疑,让其在心神方面,变得无懈可击。
他先前是有智慧的,能说话,能交流,但却是不完善的,是有漏洞的,所以,就会被人得到可乘之机。
“吼!”
沙拓阙石露出獠牙,
发出一声咆哮。
“哈唔!”
依旧坐在沙拓阙石肩膀上的天天也攥紧拳头,
跟着一起奶声奶气地“吼”了一下。
沙拓阙石现在已经是嗜血的“低级”僵尸,
但他却依旧没有扭头咬住肩膀上的这个身上带着灵气的血食,
因为,
当他封印住了自己,只剩下最为原始的一切后,
其脑海中,
所余留的,
只剩下一个画面。
黑夜,
山坡,
火烛,
供桌,
他像是站在供桌边上,又像是就站在供桌后头;
然后,
他看见一个年轻的家伙,
跪伏在自己供桌前,
给自己磕了头。
封印自我后,
他忘记了一切,
却唯独还记得这个画面,
记得那一个头。
“蛮人祭祀,有三;
一则敬蛮神;
二则敬图腾;
三则敬黄沙。”
“你磕什么头?”
“我们那儿的风俗习惯,见到蒲团见到供桌,不管是什么神什么佛,不管自己认识不认识,都磕个头,意思一下,反正就动动脑袋的事儿,也不亏。”
“是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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