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么说也是给李学武递个话儿,算是交个人情。
“你不会真的不知道吧?”
这会儿张国祁故作惊讶地说道:“我还以为领导回来第一个找你呢”。
“凭什么呀!”
李学武抽了一口烟,轻笑道:“我倒是觉得领导最应该找你,这会可是你们后勤的事儿,你今天打主攻”。
“我?”
张国祁看了李学武一眼,手夹着烟卷弹了弹烟灰,撇了撇嘴,道:“呵呵,算了吧,我这老胳膊老腿儿的,能打得过谁啊!”
说着话用夹着烟头的手轻轻拍了拍李学武的胳膊,力度轻到李学武根本没感觉到。
随后笑着道:“世界是你们的了!”
“您就说笑吧”
李学武谦虚地笑道:“要说真打架,我当然不会含糊,可这不是动手就能解决的啊”。
跟张国祁的动作一样,李学武也是用手轻轻拍了拍张国祁的衣服,貌似恭维地说道:“今天这场儿是斗心眼儿呀,您也知道,我这人一向憨厚老实,嘴笨心傻的,哪里斗得过他们那些老家伙”。
张国祁挑了挑眉毛,嘴角忍不住扯了扯,打量了一下李学武,真怀疑这小子今天是不是吃错了药了。
他听了这话直想笑!
还特么憨厚老实,码的,付斌听了这话都得在医院的病床上跳着脚儿地蹦高高儿骂街,那些打靶的坟头都得颤抖几下。
不为了别的,就是听了这话心里委屈的慌。
当然了,他张国祁是受过严格训练的,无论多好笑他都不会笑。
“呵呵,李处长很幽默啊!”
这不怪他,张国祁是受过训练,但他实在忍不住了,看了李学武一眼,将手里的烟头扔在脚下踩灭了,笑着转身往后勤处办公楼去了。
李学武也是眨了眨眼,盯着张国祁的背影端详了一阵儿,将手里的烟抽完了,用手指捏灭了,随后便弹进了门口的垃圾桶里。
“真是不讲卫生!”
他这会儿看了看刚才张国祁踩灭的烟头,撇着嘴说人家一句,这才往保卫处的办公楼走去。
沙器之已经上楼了,李学武进来的时候他正收拾着办公室里的文件。
见沙器之要去泡茶,李学武边脱了外套往里屋走边对着沙器之吩咐道:“泡徐主任拿的那盒,尝尝好不好喝,不好喝封起来我留着送人”。
“呵呵”
沙器之知道是处长在开玩笑,茶柜里的茶叶可不老少,也没见处长拿这里面的往出送的。
这要是一个不小心,把别人送他的再原封不动地送回去可就热闹了。
关键是他知道李学武不缺这个钱,不说家财万贯吧,至少不缺这个的。
当然了,还有就是没人愿意收李学武的礼,都知道这小子坏着呢。
说不定收的不是礼,是钩子,往羁押室里面钩你的钩子。
三月末的四九城已经可以说很暖和了,早上服务部收拾卫生的大姐们来了不仅给花浇了水,还帮着把窗子开了,空气很是新鲜。
李学武脱了外套只穿了一件纯白色丝绸半截袖衬衫,衣领、衣袖、左侧上衣口袋,缝线等关键位置是用的纯棉布。
所以李学武穿起来一点儿都不显得松垮,倒显得精神。
尤其是一枚谠徽别在左侧口袋上,更把这件白衬衫显得立整了。
这件衬衫是娄姐给做的,用料李学武不知道娄姐哪儿搞的,针线也不像是娄姐的。
但娄姐说了,他就得穿,就得说好。
不过也是真的好,跟他现在穿的黑色纯棉修身裤子是娄姐一起给找出来的,李学武穿起来正合适。
腰上是皮匠师傅给做的黑色腰带,银色的皮带卡子,脚上则是一双纯黑色宽掌皮鞋。
别说,这么一身儿穿上,再加上李学武那常年都是一个雷劈的发型,妥妥的青年俊彦模样啊。
要不是坐办公室的副处长,早有小姑娘上门来联系感情了。
就这,你看看耽误了李学武多少事儿!
在李学武收拾好了出来的时候,沙器之已经把沏好茶的茶杯放在了李学武右手的前面,杯子的把手微微偏右,方便拿取。
李学武拧开钢笔,开始了今天要进行会议的文件准备。
今天的公文要押后,因为这是办公会扩大会议,议题一定是跟各个部门相关联的,可不仅仅是工人居住区的联合企业这两件事儿。
包括但不限于轧钢厂当前的任务指标,季度工作总结,下一季度的工作安排和计划等等。
事关保卫处的李学武要一一看好,需要保卫处协助和监督的也要一一做好标注,这在会议上面是要表态和发言的。
不然人家跟你要协助,你明明办不到,可你也没看清,人家问你能不能,你说能,得,一下会,看了文件心凉大半截儿。
“处长”
李学武正看文件的时候,保卫科的韩雅婷进了办公室,也没往椅子上坐,直接汇报道:“钱真娣的羁押正式开始了,他家那边不认可这个处理方案,正要找厂里……”
“闹?呵呵”
李学武低着头看着文件,听见韩雅婷的声音逐渐放缓,又有些犹豫,便问了一句,问完后便是一声轻笑。
“我估计不会闹”
韩雅婷皱着眉头说道:“钱真娣的几个姐姐来厂里是要去找厂长,好像是拿着黄平和刘海中的事情谈”。
“由他们谈去”
李学武不在意地挥了挥拿着钢笔的手,嘴里说道:“不要搭理他们,保卫科要有严肃的纪律,要是谁都能讨价还价,干脆叫菜市场算了”。
说着话抬起头看着韩雅婷问道:“刘海中怎么样?”
“正在监视执行工作”
韩雅婷回道:“在改造车间由保密部负责其监视工作,出了车间是早晚在保卫科报道,每周都要按时提交心理动态报告,羁押处分执行后的监视执行由车间主任执行和签字汇报”。
刘海中的处理并不宽恕,监视执行也并不是说说而已,在保证其不耽误劳动的情况下,最大程度限制了其人身自由。
他现在是跑都不敢跑,因为他一跑可能很多人都要受连累。
所以不仅仅是保卫处对其进行监视,更有普通工人,包括轧钢厂里的每一个人,都有对他监视的责任和权利。
这就是留厂观察的条件,可以说是刘海中头上悬了一把利剑。
“嗯,你琢磨一下”
李学武用钢笔点了点桌面儿方向,对着韩雅婷交代道:“趁着他这个机会,看看能不能总结出一套留厂查看的监督细则和灵活的应用办法”。
说着话,对韩雅婷,也是对站在一边的沙器之解释道:“以后保卫处要更灵活、更广泛地使用这种处理办法”。
“是!”
韩雅婷立正道了一声是,表示明白了李学武的意思。
她跟沙器之都明白,轧钢厂开除一个工人不是那么容易的,这需要上报审批,还要走程序。
但开除加留厂观察就不一样了,可进可退。
再辅以降低级别待遇等条件,更能警示厂里的工人。
现在李学武在保卫处实施的工作目标还是惩前毖后,治病救人,包括一应的犯罪和违法行为,都是奔着拯救工人去的。
这个时候千难万难,谁家都有个不容易,轻易不下狠刀。
更是对正在整改期的同志表示了接纳和欢迎的态度,保卫处不能成为权利的滥用者,更不能成为某个野心家和别有目的的人的刀斧。
李学武的这种工作态度也是杨凤山默认,杨元松支持,一众领导赞成李学武成为保卫处副处长的原因。
谁都不希望保卫处在李学武的手里成为脱了缰的野马。
看着韩雅婷出了门,李学武对着沙器之问道:“看见李副厂长的车进来了吗?”
“没有”
沙器之站在一边解释道:“刚才我也忙,没大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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