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说的这件事,正是当初辛华让连襟柏怀山向他买卷本的事,而说不说这件事,的确让他纠结了许久。
纠结的原因并不是说他个人与辛华有非常深厚的感情,相反,从一起入藏开始,辛华行事沒有给王鹏留下什么好印象。
王鹏犹豫的原因恰恰是因为江一山。
辛华是管国光一手提拔这件事,在整个运河省是许多人都知道的,而管国光与江一山之间,也是一种人所共知的提携关系。
官场就是这么微妙,在这种一级一级的提拔拉扯中,自然而然地形成了一个个派系,尽管,谁都不愿意在公开、甚至非公开的场合承认派系的存在,但在大小官员的心里却是有一个似有似无的定式的。
当管国光成为省长以后,江一山与管国光之间那种提拔关系,又因为二人各执党政牛耳,变得越发的微妙起來,在表面的融洽背后,依然逃不过各自对权力平衡的维护。
辛华作为省委常委、天水市委书记,不但是管国光队伍中一个举足轻重的人物,更是中管干部,如果他的身上真的存在违纪问題,那么打破的就不单单是天水这个省会城市的权力平衡,更是直接打破了运河省委的权力平衡。
王鹏在建筑集团一案的调查上所采取的谨慎态度,包括在侯向东、邵凌云竭力要深挖建筑集团的问題时,他突然提出要调查天水城投,以及后來坚持将建筑集团一案尽快移交司法,这些做法都是源出于此,以图给江一山争取应对的时间。
随着调查的一步步深入,体现在辛华身上的疑点越來越多,不管江一山本人有沒有想到过辛华可能存在的问題,都令王鹏不得不下决心把问題摊到江一山面前來,让他早作决断。
王鹏在江一山的审视中,详细讲述了在史云彬一案调查时,荀丽丽送的卷本所引出的、柏怀山的奇怪举动,“……在我了解到是辛华让柏怀山以高价來向我买卷本前,侯书记也提出过疑问,觉得柏怀山的举动值得推敲!”
“哦,向东这么说过。”江一山看王鹏肯定地点了头,又问,“那知道是辛华要买后,向东怎么说!”
王鹏摇摇头说:“关于这一点,我一直沒有跟侯书记提起,因为是私下找人查的,辛华又是在职的常委,我不能不谨慎一点!”
江一山赞许地瞅了王鹏一眼,“关于对燕归湖项目的调查怎么启动,我会尽快给你一个说法,你呢,抓紧时间与曾暮秋接触,争取能让她主动开口!”
“在与她接触前,我想请程厅帮忙,让我先和姚启亮谈谈!”
“好,我让鹏飞安排好通知你!”
江一山亲自将王鹏送到门口,“对了,援朝说,小涛的婚事不想弄得人人皆知,所以不打算摆酒席了,就自家人聚在一起吃一顿,你到时候带着小莫和孩子一起來吧!”
王鹏连连答应着走进夜色,恰在院子外面遇上夜归的江秀和她的母亲章云洁。
与江家人认识十多年,王鹏还是第一次见到章云洁,尽管树木遮蔽下的路灯光线显得昏暗不明,但王鹏仍能依稀辨出章云洁秀丽的轮廓,以及保养得体的身材。
“阿姨、秀!”
“这是要回了吗。”章云洁与江秀一起走出灯光的阴影与王鹏打招呼。
王鹏的眼中闪现在惊愕,章云洁细挺的鼻梁、薄而微微向上翘起的上唇,以及那双细长、带着三分妩媚七分水润的眼睛,无不令他想起一个自己熟悉至极的人!!东子。
王鹏的反应被章云洁母女看在眼中,章云洁微微显出几分尴尬,连忙对着江秀说:“你们聊会儿,妈妈先进去了!”
“阿姨再见。”王鹏有些机械地与章云洁道别。
看母亲的背影在门后消失,江秀才推了推兀自发呆的王鹏说:“别看了,我妈都已经进去了!”
王鹏回过神干笑道:“呵,你知道我看什么啊!”
“傻子才看不出來呢。”江秀讪讪地回他。
“秀……”王鹏想问,又不知道怎么说才不会让人难堪,想來想去还是把话吞了回去,“入秋了,夜凉,你还是进去吧,我也该走了!”
江秀笑笑说:“也好。”她转身走到院门口,又回过头來说,“有些事,早晚总会知道的,并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东子哪天过了自己心里的槛,就会自己说出來了!”
王鹏立刻了然地朝江秀挥挥手,看着她一直进了屋子。
回家一进门,王鹏就看见莫扶桑正抱着电话坐在沙发上聊得起劲,等他洗完澡去书房练字,她还在那儿聊得热乎,还时不时地哈哈大笑,转身又低声地喁喁细语,全然不像一个已经当了妈妈的人。
一小时后,走出书房的王鹏,惊讶地发现莫扶桑竟然刚刚做着挂电话的动作,不由脱口问:“电话沒把你的耳朵烫坏吗!”
“嘻嘻,干吗,舍不得电话费啊。”莫扶桑从沙发上跳下來,跑到他跟前歪着头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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