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向东此时点着头接过程鹏飞的话说:“我的确是百密一疏,沒有想到这一层。”他看着王鹏又道,“其实说穿了也很简单,史云彬看我们一直拿不出实质性的证据來打破他的沉默,就能推断我们的调查工作进行得并不顺利,而我们不断变换他的谈话地点,更让他充分意识到外面有人正坚持不懈地为他奔忙!”
“这样的案件,绝对是一场攻防严密的心理战呐。”江一山感叹道。
沉默许久的邵凌云突然抬起头说:“各位领导,我有一个不太成熟的想法,不知道能不能说一下!”
江一山等人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后,王鹏朝邵凌云点点头说:“你说出來,我们可以讨论一下!”
“好。”邵凌云挪了挪屁股,将身体坐得更正一些,“从我们纪委和公安厅目前掌握的各种人证、物证來看,史云彬即使不肯主动向组织上交代问題,也已经够得上司法立案标准,不如……”
程鹏飞这时看了江一山一眼说:“江书记,小邵这个提议值得考虑啊,你们这次进京就是为了史云彬无限期羁押这件事,《天水晚报》虽然已经同意发表更正声明,但中央党报那份记者内参造成的影响也绝对不容忽视啊!”
《天水晚报》要发更正声明,王鹏也是到此刻才知道,他不由得分别瞅了江一山和侯向东一眼,前者表情淡然看不出什么内心变化,后者的脸色则显得极为凝重。
侯向东轻咳了两声说:“史云彬如果就这么移交司法,那对我们纪检系统,尤其是办案一线的干部,绝对是一次信心的打击,而且,我相信,在史云彬这顶保护伞下,躲着的绝对不止是宁城、洛河两地的**干部,史云彬一天不开口,我们就一天不能把这些人抓出來,就会令这些人躲在阴暗的角落里偷笑!”
“反腐倡廉本來就不是一朝一夕可以解决的。”程鹏飞赞成侯向东的大方向,但对于侯向东这种近乎固执的坚持,他又沒法完全保持一致,“老侯,你的心情和想法我都理解,但是你也要考虑到我们某些政策在法律上的被动性,把史云彬及早移交司法处理,对于案件的侦办、对于社会舆论的疏导,我认为都是有利的!”
“什么有利。”侯向东來了牛脾气,“有利于把史云彬绳之于法吗,我们在座的哪个人不知道他犯了法,够得上刑律,你们公检法把案子结了就完事了,我们纪委不同,往往一个个案牵扯的就是一整条利益链,如果不把这些蛀虫揪出來,你觉得自己屁股底下的凳子能坐得踏实!”
“哎,老侯,我们是就事论事,你这话可扯远啦。”程鹏飞也不满地瞪圆了眼睛。
王鹏与邵凌云都有点难堪,两位省委常委这样争吵,是他们从來沒有想像过的场面,而这样的争吵却是因一名**干部而起,背后折射的问題又是他们心知肚明却又不得不装作浑然不知的。
江一山皱着眉头挥了一下大手说:“好啦,这种争论有意思吗,我倒是觉得,是不是马上把史云彬移交司法并非当下的重点!”
程鹏飞立刻有种下不來台的感觉,除了不快地斜瞥侯向东一眼外,更是沒好气地问江一山:“那书记说说,当下的重点是什么!”
江一山了解程鹏飞,知道他考虑问題一向以全局出发,所以对他此刻的不善语气关不介意,而是直接说出他的想法:“从史云彬‘两规’以來的态度变化,以及不断有人传递消息,直到现在的中央党报记者内参、晚报署名文章,无一不在告诉我们,有人就是不想让我们查下去,要为史云彬翻案,那么,这个人是谁,你们不清楚吗!”
程鹏飞与侯向东都有豁然开朗的感觉,王鹏与邵凌云仔细低头琢磨了一阵,也都先后明白了江一山的意思。
侯向东马上说:“我回去后马上安排人手,对詹思芸实施两规!”
“你们都是专案领导小组成员,一起回去安排这项工作吧。”江一山考虑了一下说,“记住,一定要注意保密纪律!”
侯向东等一行四人一同回到纪委,先在侯向东办公室开了一个准备会,确定参与对詹思芸实施“两规”的办案人员,然后在十一楼会议室,召集相关人员召开紧急动员会议。
所有办案人员,包括王鹏他们都上交了随身携带的通讯设备,纪委办公厅临时从侯向东办公室拉了一根电话线到会议室,除了前往詹思芸住处对她宣布组织决定的办案人员,其他人全部留在会议室作等待支援。
凌晨三点,办案人员离开会议室前往詹思芸住处开始蹲守。
早上七点半,詹思芸在办案人员的陪同下,一起进入纪委十一楼会议室,办案人员同时带來的,还有詹思芸经常随身携带的一个手提包,包内除了两个手机、两个呼机、七张电话卡,还有两本厚厚的笔记本,其中一本是她以随手记形式记的备忘录,另一本是她的日记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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