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子风案正式移送司法前,王鹏专门在自己的办公室听取了纪委办案人员的汇报。
“陈子风这么多年在东江能与许延松、刘锡北等人相安无事,并且一路平步青云,正是因为他手里握有这些人的犯罪证据,而他们也都知道把柄在他手里,顾忌之下沒有解决办法就只好互相忍让。”邵凌云在汇报完后说。
“许延松、刘锡北等人案发后,为什么都沒有指证他。”监察局副局长袁德阳自问自答说,“就因为当时我们还有沒挖出來的东西,他们知道一旦交待了陈子风,自身那些沒有被发现的问題就会更多地暴露出來!”
“我一直以为刘锡北交待得很爽快,沒想到还有沒交待的事情。”王鹏叹道。
邵凌云说:“这就是侥幸心理,他是搞司法的,更知道哪些事情他是能规避的,避重就轻是他对付我们的重要手段!”
他接着又说:“其实说起來,陈子风受贿的金额在这些人中根本不算大,他最主要的问題是,通过帮各种身份的人从监狱里捞人这一行为,达到自己各种个人目的,说好听点叫感情投资,实质上就是权力寻租!”
汇报完毕后,邵凌云沒有跟其他人一起离开,而是在大家都走了以后,从包里拿出一个牛皮纸文件袋递给王鹏。
“什么。”王鹏疑惑地接过文件袋,目光一直停留在邵凌云脸上。
“陈子风最后交待的东西,也许可以解除您心中的一些疑虑。”邵凌云笑笑说,“他说,你是唯一让他觉得无计可施的人!”
邵凌云离开后,王鹏取出文件袋内的东西,竟然是一些磁盘和磁带,但显然并不是母带。
仅仅看了磁盘内的视频文件,王鹏就已经明白,陈子风不是将他摘除在所有人之外不进行监听、监视,而是沒有在他身上发现对其有用的东西。
他直直地坐在办公桌后面,一根接一根地抽着烟,很快就在烟缸内积起一堆的烟蒂,烟雾弥漫在门窗紧闭的办公室内,连他自己都慢慢觉得睁不开眼睛。
是陈子风真觉得沒有任何价值吗。
王鹏一遍遍地拷问自己,他知道,经济问題永远是官员们的命门,而女人问題,只要不扯上经济问題就不至于让官员彻底落马,但若还想一直抬步跨上更高的台阶,也会难上加难。
冷冰在他的办公室出现过不止一次,但是王鹏看完所有的磁盘都沒有看到相关记录,究竟是陈子风一开始就沒录到或是删除了,还是邵凌云拿到后做了手脚。
王鹏猜不出來。
他一次次回想着邵凌云最后说的那句话,分析陈子风为什么最后把这些给邵凌云。
丰凯在两天后,为王鹏解了心头惑。
陈子风想请张冬海为自己辩护,但张冬海觉得自己不适合替陈子风辩护,所以他让丰凯接了这个案子。
丰凯与陈子风见面后,约王鹏吃饭,恰好那天王鹏沒有应酬,早早简单吃了饭,一个人在住处看书,便让丰凯來自己住处喝茶。
丰凯闲聊一阵后问王鹏:“大哥还记不记得,刘锡北的事出來后,我让你查一查办公室有沒有监听设备的事!”
王鹏点点头,“我坚持沒让你查!”
“我事后曾拜托陈子风帮你去查。”丰凯说完看着王鹏,眼睛一眨不眨。
王鹏的耳廓一阵猛跳,“你们谈到了他最后交给凌云的那些东西!”
“对,他在我走前特意提了这事,看上去沒有什么实质意义,但我想你能够明白,因为我也看过内容,并和他一起删了其中一些东西,他当时就说,说不定有一天他还能用到这些东西,就当辜负你一番信任的回报。”丰凯说。
王鹏愣在那里,胸口像是塞满了棉花。
丰凯从兜里摸出一包软中华,拔了一支扔给王鹏,帮王鹏点了烟,他自己也点了一根抽上,慢吞吞地吐了一口烟说:“他是让东江过去险恶的官场生态给彻底毁了!”
王鹏的眉头轻蹙了一下。
丰凯看到了,立刻说:“我明白,你一定是觉得,他自身也有问題,对吧,不错,沒人拿枪指着他干这些,他可以不干,但你觉得他还能混到那个副局长的位置上,一坐坐那么些年,在其他地方沒问題,在许延松、刘锡北手里还真不行!”
“你也提倡以恶制恶,别忘了你是律师。”王鹏斜过头看着丰凯。
“律师只是我的职业,在我的职业之外,我有在法律允许的框架内,表达自己想法的权利!”
王鹏淡淡地笑笑,沒说话。
他不知道应该拿怎样的眼光來看待陈子风,曾经他以为陈子风和张冬海一样正直,陈子风的低调是为了有朝一日更好地施展自己的抱负,到头來却发现陈子风的行为模式已经和许延松、刘锡北他们保持了高度的一致。
偏偏又是这样一个人,心里对他存着一丝感念,暗中删了对他不利的**记录,还亲手将这些东西交给纪委,以此行为告诉大家,王鹏和他并沒有什么特殊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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