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吃不准欧阳晖的真正意图,以及他背后的人物究竟是谁,所以,对欧阳晖的问題只能笑答:“一朝为官,就是组织的人,组织把我分哪里,就去哪里吧,反正只要心系民生,在哪儿为官都是一样的!”
欧阳晖颇为赞许地点了点头,又道:“如果这一次回去,直接破格提拔为厅级干部,会不会觉得有压力!”
王鹏愣住了。
他们这个轮训班里,除了他,全部都是副厅级别,而且个个都知道自己回去是要升一级的,只有他不但情况不明,也沒有做过多的奢望。
在他离开梧桐进藏前,还只是一名副处级干部,两年援藏名义上是县委书记,但组织关系是留在梧桐的,只是享受处级干部待遇,具体是不是提拔,那都要在援藏回來后见分晓。
从这一点上來说,就是王鹏与年柏杨之间暗中运力的方向,也已经是冲着破格提拔的标准去了,欧阳晖现在再來个厅级干部,王鹏自己就先在心里摇头了,太不现实。
这种时候,王鹏心里很清楚,以退为进才是上佳选择。
他朝着欧阳晖直接摇摇头说:“就算我现在有幸与一班副厅级别的同学身处一个教室学习,我相信这也是组织上让我看到自己与他们之间的差距,是给我提供一个在工作‘热运行’当中‘冷思考’的机会,如果身处这样的环境中,我不能认识到自己身上的不足,还想着什么破格提拔,老师,我不但是对自己不负责,也是辜负了组织的信任!”
欧阳晖听王鹏这番话,竟是轻轻一拍桌子道:“说得好,看來,这两年在藏区的磨砺,使你成熟了不少啊,我深为你高兴!”
欧阳晖举起杯子与王鹏的杯子碰了碰,“來,为你这‘热运行’中的‘冷思考’干一杯!”
王鹏连忙双手端起杯子,向着欧阳晖恭敬地举了举,侧脸仰头一口饮尽。
欧阳晖与王鹏干完这杯酒后又问他:“你刚工作的时候,那场震惊中央的堵河事件的真相,究竟是怎样的!”
王鹏心里一惊。
事隔将近六年,欧阳晖竟然突然问起这件事,动机又是什么,和自己接下去的去向又有什么联系。
这与是不是企望破格提拔不同,这里面关系到工作方法是不是违规的问題。
如果放在今时今日,王鹏绝不会再听众陈东江的指示,暗中动员村民截河,通过扩大事态的方式來引起高层的注意。
但是,时间不会因为一个人的改变而倒流,王鹏不可能把做过的事情抹得一干二净。
同时,欧阳晖既然会提出这个问題,足以证明高层领导洞若观火,对他们下面的这些小心思其实看得清清楚楚。
王鹏觉得自己回答的时候唯一要谨慎的,就是不能牵扯到李震川,因为事情的后期处理是李震川,如果因为自己的不慎连累了不该连累的人,那可就是大错特错了。
王鹏放下筷子,直视着欧阳晖道:“老师,这件事情可以说是直接导致我真正一心为官的动因,我不想说这中间谁对谁错,但就我现在的认识來看,我当时的做法是有许多欠妥的地方!”
“哦。”欧阳晖意味深长地看着王鹏,“说说看!”
“截河是我动员村民做的,而且当时我承诺过,如果出了事追究责任,我愿意一力承担。”王鹏说。
欧阳晖的脸色一凛,“你可真是胆大包天,我就不信,以你当时的年纪,敢做这样可能危及两省政府形象的事!”
王鹏苦笑一下说:“您也许沒法想象,我从学生时代就开始为污染问題东奔西走,亲眼目睹了人畜死亡,田地抛荒,对比这样的生存现状,以我当时的年纪,难道您不认为这正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年轻人会做的事吗!”
他说到这里举起酒杯一口喝干,才接着自嘲地说:“但是,放在今时今日,我却不会再这样做!”
“为什么。”欧阳晖饶有兴趣地问。
“人处在不同的层面,考虑问題的角度都会产生变化,当时的我,眼里只有曲柳一地,其他地方的民生、经济,全然不会进入我的视线,这些年的工作锻炼下來,我至少知道了一样,遇事要多角度的去观察思考。”王鹏平静地说。
此刻的王鹏绝不会想到,正是他与欧阳晖这场谈话,决定了他整个仕途的走向,他更想不到自己其实已经在悬崖边上走了一趟。
对于他的这次党校学习,很多人在暗中关注着,包括他今后的去向,也是各方激烈争执的焦点。
欧阳晖的确如王鹏所料,是受人之托对他进行试探,但他决计想不到试他的人是谁。
与欧阳晖的这次见面后不久,也是王鹏的轮训进入最后一周时,运河省委书记俞天岳进京办事,在省驻京办约见了王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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