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与赵小亮面对突然倒地的万培龙,一时也不敢动他,生怕是心血管方面的问題。
幸亏是上班时间,有藏族干部经过,说以前有过这样的事,应该还是缺氧导致的,让王鹏他们一起动手,抬起万培龙放到车上,立即送医院。
车子才驶进日土县人民医院,王鹏与赵小亮就面面相觑,简陋的土墙是医院的围墙,一幢三层小楼囊括了医院的所有功能。
走廊是昏暗的,稀稀落落有几个病人与他们擦身而过,诊室里面空无一人,司机扎旺跑出去叫医生,过了十來分钟,來了一位叫韩向阳的汉族医生,一问才知道是五十年代援藏干部的后代。
韩医生替万培龙检查后,又问了问发病时的情况,最后的诊断病因竟是“唱歌”。
韩向阳说:“你们刚到高原,本就在适应过程中,身体都有不同程度的缺氧,这位同志在唱歌的时候,运气需要血液流动加快,但高反引起的血液缺氧直接导致他一口气提不上來晕倒了!”
“那他能醒吗。”王鹏担心地看了看躺在诊疗床上的万培龙。
韩向阳微笑着安慰王鹏:“放心吧,我会治好他的!”
王鹏点点头,又与韩向阳握了握手,才转身跟扎旺交待了一下,请扎旺留下照看万培龙,他自己和赵小亮则走回县委,來的时候他看过,路很近。
赵小亮走在王鹏身边,心有余悸地说:“我可真怕老万就这么去了,那可不真应了出师未捷身先去!”
“呸,呸,呸。”王鹏啐道,“什么不好想,想这个!”
“王书记,说真的,來的时候我还真挺兴奋的,感觉自己挺豪气。”赵小亮眼眶有点发黑,显然昨晚根本沒睡好,“可就这几天,胸闷的发慌的感觉,就让我有一种无端害怕的感觉,尤其今天早上起床流了好多鼻血,我真怕自己有一天像别人说的那样,睡睡就睡死过去了!”
赵小亮说到这里,又有点不好意思,朝王鹏看一眼问,“我是不是有点胆小!”
其实赵小亮长王鹏好几岁,去年结婚,年前孩子刚出生,來前是白马区民政局办公室主任,生活优裕稳定,能自愿报名进藏,决心已经是相当大了。
“跟你说个秘密。”王鹏沒有直接回答赵小亮的问題,“不许说出去啊!”
赵小亮奇怪地看着王鹏,“什么秘密!”
“我也怕自己会睡死过去,昨晚一晚上沒睡,在窗前写了一夜的大字。”王鹏轻声说。
“真的。”赵小亮眼睛闪了闪,随即又暗了下去,“想想要三年啊,要是每天都这样,睡不死也困死了,我都有点后悔过來了……”
赵小亮沒有往下说。
王鹏拍拍他的肩说:“开弓沒有回头箭呐,适应了也许会好吧,可别自己就先泄了气,那可真什么也沒指望了!”
赵小亮点点头。
王鹏知道刚到一个陌生的地方,身体的不适应从而导致情绪上的波动,这是难免的,说大道理不会有作用,彼此靠近取暖才是最好的办法。
同时,王鹏觉得最快适应的良方就是尽早投入到工作中去,把注意力引到工作上,身体上的不适总会过去,也沒有太多的时间來顾影自怜了。
因而,只安慰了赵小亮两句,王鹏的目光就转到了周围的环境上。
他们此时走的是一条弯曲坑洼的土路,贯穿县城唯一的主干道,两旁的街铺,基本都是木房子,甚至有一些土坯房。
随意走进一家小店,王鹏他们发现,卖的东西基本都是牧区生活要用的羊皮、毛毡、帽子、木桩、绳子一类的东西,偶尔见到一些草药零乱地摆放在路边的布袋子里,至于在内地商店常见的生活用品,基本都是看不到的。
王鹏与赵小亮走了好几家铺子,才看到一家小店有卖毛巾、牙刷之类的东西,与女店主乌雅闲聊之后,才知道一脸黑亮皮肤,梳着大大辫子、穿着藏袍的乌雅竟是汉人,一位老援藏干部的家属。
乌雅告诉王鹏他们,这里的生活很简单,资源也很少,生活用品的供给基本都是靠狮泉河运过來。
在老援藏们的口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商店买东西,想买买不到;在家看电视,永远两个台;白菜、萝卜、洋葱,长期三不变!”
王鹏只从乌雅这一句话里,就听出了日土的现状:生活物资匮乏、业余生活单调、蔬菜品种奇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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