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只听对方咳嗽的声音,便知道是谁了,他抬起头來,果然,彭开喜正恨恨地看着他。
彭俊的突然被抓,让彭开喜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也使他意识到,梧桐的局势正一点一点脱离他的掌控。
潘广年來梧桐时,三泽镇继续排污的事沒有人向他报告;市公安局组织“零点扫H行动”石群竟一点风声都沒有听到;莫扶桑偷拿征迁办的账本沒人吱声,彭俊发现后找人追回却落得进了班房,而石群表面上向他报信暗地里却参与了捉拿行动,那些账本却至今下落全无。
一桩桩一件件,都令彭开喜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沮丧,更令他愤怒的是,王鹏不但向县公安局报案,还同时向市局也报了案,市局也不知抽哪门子疯,真派了刑侦队的人來破案,这还不算,今天一早干脆把人直接都提到宁城去了,直接把他打算保释彭俊的想法击了个粉碎。
这个时候,在二号楼的大厅看到王鹏,彭开喜真有种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感觉,尽管与王鹏计较有失他的身份,但他早已经因为愤怒忘记了这些,也把昨天晚上给王鹏打电话时的那层伪装彻底撕了下來。
“王鹏,你的眼睛长天上去了啊。”彭开喜阴阴地说。
“对不起,彭副县长,我只顾低头走路,却是忘了看人。”王鹏不卑不亢地说。
“不错,你倒真是个只知道往前冲,不管前面是谁的莽汉。”彭开喜一副意有所指,愤怒难消的样子。
“莽汉。”王鹏笑了笑,“这个比喻倒是新鲜,我有空一定会好好比照一下自己的行为,看看有沒有达到这个高度!”
王鹏语气里明显流露出來的不屑和戏谑,让彭开喜越发的火冒三丈,终于按捺不住要教训教训这个狂妄的小子,“王鹏,年轻人不要太自以为是,这个世界可不是你玩得起的!”
王鹏心里暗暗冷笑,彭开喜这是被激怒了吗,连这样的话也说了出來,除了说明他内心深处的恐慌,其他还能说明什么呢。
王鹏但笑不语,彭开喜以为自己唬住了他,正要在继续说下去,却听得正从通廊走來的梅开度大声叫自己:“开喜同志,董书记请你去他办公室!”
彭开喜听到梅开度对自己的称呼,脸色一下变了几变,王鹏也是暗暗吃惊。
难道上面有决定了,王鹏暗想。
梅开度作为县委常委、县委办主任,虽然同为副处级干部,他的排名却是靠后的,加上他为人历來低调,以及彭开喜在梧桐的权势,他对彭开喜一直是称呼彭副书记,连彭副县长都不叫的,此刻,他用这样的方式称呼彭开喜,而且还是帮董展风來叫彭开喜,其中的缘故就不得不令人猜想了。
王鹏有这样的想法,彭开喜自己也突然产生一种大势已去的感觉,他狠狠地瞪了王鹏一眼后,看都沒看走近他的梅开度,直接朝着一号楼方向走去。
梅开度朝王鹏笑了笑,就去追彭开喜。
回到自己办公室,王鹏关上门,从便门进入年柏杨的办公室,拿起桌上的电话,给人在天水的年柏杨打了电话。
“县长,我想向你汇报一下县里的情况,不知道你有沒有时间听。”王鹏问。
年柏杨立刻说:“沒关系,你说吧!”
王鹏将自己刚刚向董展风汇报工作的经过说了说,重点点了一下董展风对梅湾旅游开发以及县里经济发展方向的看法。
年柏杨听后略作沉吟说:“我这两天就回來的,这些事情回來以后再讨论吧,发展方向不是一句两句就能定下來的!”
王鹏应了一声又说:“另外,小莫看到征迁办的账目有问題,将账目都带了回來,我刚刚一并交给董书记了!”
“哦。”年柏杨沒有对这件事作太多的反应,而是说,“省里接到了举报,事涉市县两级部分官员的贪腐问題,昨晚至今晨连续召开了紧急会议,会上应该是有了具体指示的,县里的事情基本可以尘埃落定了!”
年柏杨作为一个县级干部,不但知道了省里召开的紧急会议内容,还明确说明这件事有了定论,更加证实了王鹏对他身份背景的猜测。
当然,作为县长,年柏杨完全沒必要向王鹏交待这些,但他还是说了,除了信任,也等于是让王鹏坚定地做好他该做的工作。
挂电话前,年柏杨突然又问:“董书记有沒有跟你说起你可能调职的事!”
王鹏的眼皮跳了跳,想不到这个问題超出了“事不过三”的程度,他老实地回答:“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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