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鹏斜着脑袋想看清谁在帮自己说话,无奈眼睛被糊着,看出来的东西都是模糊的,手又被人架着,没法用来擦掉脸上的血和汗,他只好放弃了看清说话人的打算。
江所长被这女人一呛,倒真不说先做笔录的话了,吩咐先前问他的片警,带受伤的人先去街道卫生院处理了伤口,再带回派出所问话。
王鹏受的伤确实不算重,只是样子难看,好多地方都破了皮,尤其是额头、嘴和鼻子。不过,王鹏觉得自己嘴角里的血多半应该是咬小平头留下的,至于身上的那些血,估计是摸黑混战的时候,别人受伤溅在他身上的。
处理完伤口去派出所的路上,矮脚狗抽了个冷子警告王鹏:“等下警察问话的时候机灵着点,别把我们都扯进来丢了林哥的脸!”
王鹏受了这个教训,哪还会把这帮人的话当真?在做笔录的时候,他一五一十地讲了事情的经过。那个江所长看他老实,对他说话的态度明显比在舞厅的时候和蔼了许多,做完笔录就让他快点回去,以后不要再去这种场所玩了,年纪轻轻的容易被带坏了。
出来时听片警讲,小平头以扰乱公共秩序的罪名被拘留了,林瞎子也被江所长叫到办公室狠狠训了一顿,责骂他作为联防队员,既然在舞厅协助维护治安,却没有控制事态,还隐瞒谎报,实在是严重的失职。王鹏暗自庆幸,总算遇到的是讲道理的警察。
王鹏沿着派出所后面的小巷往绸厂街走,虽然走一步身上就到处疼,但想到林瞎子被江所长骂,他心里就乐得不行。
“怎么,还有脸回厂里住?”
一声断喝把王鹏吓得不轻,他抬头就着小巷里微弱的路灯光线,看到矮脚狗和眼镜男堵住了去路,一脸凶恶地看着他,手关节被他们自己弄得咔咔作响。
王鹏见状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回身就往来路狂奔,心里祈祷着这俩家伙跑得没自己快。快跑出巷子时,王鹏回头瞅了一眼,发现那俩人果真落下了好多路,按这速度,他相信自己应该能逃脱。
“救命啊!救命……”
几乎就在王鹏回头的同时,左侧的一条窄巷里传来女人的呼救声,他听得出这声音正是在舞厅里为他顶撞江所长的那个女人。他只略微犹豫了一下,就冲进了窄巷,径直往呼救声传来的巷子深处跑过去,丝毫没理会这个巷子的黑暗。
“叫,你再叫大声点啊!没人告诉你这巷子没人住的吗?有种替那小子说话,你TM的是犯贱了吧?”
王鹏在女人的尖叫声里听到黑皮的声音混和其中,更加肯定这女的被自己连累了,容不得多想,他就一头朝黑皮发出声音的方向撞了过去。
伴随着黑皮的一声闷哼,王鹏和他一起倒在地上,立刻扭打在一起。那女人在后面拼命捶打黑皮,眼看俩人马上能把黑皮制服了,矮脚狗和眼镜男却赶到了。
王鹏知道一场狠打是躲不过了,他明白自己根本没有本事打赢这三个人,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尽量让那个为自己说话的女人不被他们欺负到。在眼镜男抬脚朝他踢过来的同时,他飞身扑向那个女人,俩人一起扑倒在地,他用自己还不宽厚的胸膛裹着这个瑟瑟发抖的女人,死死地用四肢护紧了她,任由拳脚落在自己的身上,浑然不觉疼痛的味道,仿佛他此时就是一具铠甲,可以为身下的人挡住任何利器。
逼窄的小巷里没有一点灯光,也没有一丝月光透进来,只有西北风从屋檐角上刮下来发出声声的呜咽,像是在为王鹏哀嚎。黑暗中,王鹏沉重的呼吸和拳脚落在他身上的闷响,还有女人逼在嗓子眼里的哀泣,都卷裹在风声中慢慢消失在小巷深处。
……
原来以为自己再也看不到日出的王鹏,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卫生所的急诊病床上,一个短发的女孩趴在床边睡觉,王鹏一动她就直起了身子,睁着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看着他。
王鹏扯了扯嘴角想说话,可是刚张了张嘴,就觉得自己脖根处疼得厉害,只好歉意地朝女孩笑了笑。
“你别动了,浑身都是伤。”女孩起身拿了棉棒蘸了点水,动作轻柔地将棉棒的棉头往王鹏的嘴唇上按着,“昨晚谢谢你拼死护着我!”
王鹏摇了摇头,意思让她不用谢。他记得晚上听到她的声音不像其他女孩子的娇柔,而是有一种爽朗的感觉,现在看到真人,虽然面带憔悴,却有一种说不出的柔媚感,但这种柔媚与她的清丽奇怪地统一,让王鹏一下就被吸引了,眼神不知觉地就跟着她移动。王鹏年纪虽不大,但因为从小和兄弟们一起在村里到处听壁角,男女之事于他们兄弟都早已了然,到了青春萌动的时候很自然地就喜欢讨论女人的长相,追着看那些让他心动的大姑娘小媳妇。一直以来,他都喜欢长发的女孩,但不知为什么,眼前的这个女孩与她的泳装头令他觉得看了很舒坦。如果说昨晚舞厅里的那个红衣女孩,让他感觉充满诱惑,那么眼前的这个女孩则让他感到一种清爽。
女孩被王鹏一直盯着,有点不好意思地脸红了,立刻转身用倒水的动作来掩饰自己的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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