伍文定没位子，顺手拉了一把麻将椅子坐对面开口：“妈，我给您介绍……”

陶雅玲截断：“说了我来介绍的……妈，这边这是孙琴，也是我们美院的，比我和小伍低一年级，重庆人，这是徐妃青，学音乐的，现在在市里开了家书吧，这是米玛，藏族的，嗯，她有宝宝五个月左右了……呃……都是您的儿媳妇。”说之前就亲热的伸手挽住黄丹的手臂。

黄丹如同给夏天午后三点半的雷阵雨的闪电打中一般，一下子给定在那，脖子有点机械的转动看看身边的孙琴，再稍微转过去点看到米玛，跳过伍文定，看到徐妃青，视线落到陶雅玲脸上。

打进门起就没有怎么仔细看另外仨姑娘，现在还是说不上仔细看，只是有了点存在感，目光还是聚焦在陶雅玲脸上。

陶雅玲的表情尽量游走在平静和挣扎之间，她自己早上对着镜子练了好久的平静，可别的情绪怎么都要来插一脚，所以就不断的挣扎。

无奈，伤心，嫉恨，悲伤，羞耻，委屈，胆怯都挣扎着很想来表演一番，幸福和骄傲只是偶尔来看一眼，所以说作为一个正常人怎么可能保持同样的心态在各种不同的情形下？

伍文定张张嘴：“妈……”

黄丹怒吼：“闭嘴！”

伍文定继续准备叨叨，陶雅玲终于可以化解脸上的表情，转头低声：“你别插话！”

伍文定更听老婆的话。

徐妃青自然不敢说话，孙琴张张嘴，实在没法开口喊妈，不喊妈又不可能，居然下意识转头看米玛。

米玛不负众望：“妈……您看您都要当奶奶了，别生气……”

黄丹才把目光从陶雅玲这边转到米玛身上，这姑娘就显怀得多了，说的内容很客气，语气嘛，就要强势一点了，比陶雅玲还强势？

陶雅玲也听出来这语气比较硬，打圆场：“妈……我们在一块两三年了，一直也没给您说，米玛和小青都跟小伍办了婚礼……我下个月也要办，所以……”

这夏天的雷阵雨闪电打雷都是一连串的，黄丹刚刚有点思维的脑筋又给击中了，好几瓶不同配方的浆糊胶水万能胶和502都倒进脑子里搅拌，都成嘛了？

孙琴终于把勇气值蓄满，呐呐开口：“妈……我明年办婚礼，您一定要去……”

米玛和徐妃青倒没觉得婆婆没有参加自己婚礼有什么，也许在伍文定的日常表述中，他自己的家庭成分确实不多？

伍文定还是勉力开口：“爸去参加了米玛的婚礼的，小青的因为比较远，就没有去……”

黄丹看自己儿子好一阵，才终于能发问：“这些……都是真的？”

伍文定点头：“真的，我们也领到了结婚证。”不等黄丹提气发作，伍文定就主动介绍：“我们现在做不少工作，也算是获得有关部门认可，对国家有贡献，所以有些事情就网开一面。”第一次觉得有关部门这个词真好用。

黄丹嘴唇还哆嗦了一阵，指指墙角：“坐远点，免得看见烦！”伍文定小时候皮，黄丹看着烦就是让他蹲墙根，现在这么大人了，还这样！

伍文定老老实实提把椅子到墙根坐下，可怜巴巴看着这边。

徐妃青扑哧一下就笑了，还站起来给伍文定拿个凳子，端杯茶过去，送个好看的小媚眼，才轻手轻脚回来坐下，偶尔还掉头过去看伍文定，心态好得很。

黄丹实在不知道说什么，毕竟跟陶雅玲最熟，只伸手摸住在自己手臂弯里陶子的手，长叹一口气。

米玛真没什么觉得畏惧的，不过还是把语气放柔一点：“妈……您别怪伍文定，他是最好的。”

孙琴郁闷的喝口茶，有点赌气的不说话。

黄丹再叹一口气，看看墙角巴巴的想说话的伍文定：“滚出去……看着就烦！”以前伍文定皮到墙角，下一步多半也是滚出去。

伍文定撇嘴：“我都要当爹了，您还这么打理我，待会宝宝听见小心以后跟你不亲……”

黄丹发飙，抓起面前的茶杯就要砸过去，孙琴眼疾手快的挽住婆婆的另一只手：“妈……您别发火。”

黄丹喘两口气才终于能正常说话：“他小时候有多皮！现在是小事不皮，大事照旧！”

米玛又不满：“家里的大事，他可一件件处理得妥妥帖帖的！”

看黄丹转头瞪眼米玛，陶雅玲又得打圆场：“米玛一直和伍文定在一块做生意，规模也不算小了。”

孙琴打岔：“您说他小时候有多皮？”

不说还罢，一提这茬黄丹怒火万丈：“你说小学五年级，老师就把我叫过去说他和人家女同学谈恋爱！我该怎么办？！”

没听说过的，都拿惊诧眼光看伍文定，陶雅玲眼光也没好气。

伍文定坐墙根里，讪讪的看黄丹：“有您这么当着儿媳妇说话的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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