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家娘子,这是做什么?”看着流水价一样送进来的各色礼物,张氏很是惊疑不定,心知那谢郡守家一贯心高气傲,从没有把出身寒微还是家中庶子的老爷放在眼里,便是这些时日,从他们待自己家人的态度,便可见一斑。
又怎么会无缘无故的送这么多好东西来?
那管家娘子眼睛骨囵囵的四处打量苏家房内的摆设,越看神情越是鄙夷:
还是第一次见到这般寒酸的人家,竟是连件像样的家具都没有。
这会儿听张氏发问,便笑嘻嘻的接口:
“哎呀呀,苏夫人,大喜呀。”
“大喜?”张氏不由更加惶惑,“小妇愚鲁,不知管家娘子这话从何而来?”
管家娘子拿手帕掩了嘴巴:“哎哟,苏夫人,您这是和我装糊涂吗?小姐昨儿个回来,就没有和您说起?”
竟然是关系自己女儿的吗?张氏皱了皱眉头,勉强笑道:
“女儿昨日并不曾说什么啊,有什么话,您就直说吧。”
“敢是,小姐害羞了?”那女人却是一径捂着嘴笑,看张氏脸色有些难看,才算住了嘴道,“昨儿个呀,我家少爷正好过来,也就是巧,竟然在后面小路上偶遇贵府大小姐——也合该是小姐有福,我们少爷竟然一眼就相中了令千金——”
张氏惊得脸都白了,谢家门第再高,可谁不知道,那谢芸根本就非良配!那般性情,凭他如何富贵,自己可也不愿把女儿往火坑里推!
看张氏目瞪口呆的样子,那女人暗暗撇嘴,就知道这般人家,哪有不从的道理,这会儿啊,怕是高兴傻了。便吊胃口似的抿了口茶,才接着道:
“您不知道啊,我家少爷回去就苦苦哀求,好不容易我家夫人才松了口,应下娶大小姐当姨娘这件事……”
姨娘?哪有这般作践人的,自己那么好的女儿,谢家竟然想要娶了去做姨娘?
躲在布幔后面的苏沅气的浑身发抖。
苏霈更是直接冲了出来,狠狠推了那女人一把:
“滚,我姐才不会做人家的姨娘——”
口里说着,抱起送进屋子的箱笼就使劲往外扔去。
那女人被推的猛一趔趄,肥胖的身子一下撞在门框上,看看散落一地的东西,又是心疼,又是气怒,再瞧瞧一旁的张氏,竟是根本不愿搭理自己的模样,心里越发愤恨苏家不识抬举,冷笑一声,不阴不阳道:
“哟,这是你们家的小公子?说什么苏家书香门第,却是这般没家教吗?一口一个姨娘,你那正经婆婆可不就是个姨娘出身——”
“还以为做姨娘委屈了你那女儿吗?不是你那女儿先勾搭我家少爷,我家少爷怎么会——”
正说得兴起,不提防后面却飞来狠狠的一脚,那管家娘子终于一个站不住脚,噗通一声趴在地上。
身后随即传来一声怒喝:“香巧、香云,堵住这恶奴的嘴,给我狠狠的打。”
却是霁云,正好走到院里。
那管家娘子仗着是谢府管事,从来便是见了官眷也都是傲的不得了,这会儿见对方不过是个小孩子,竟敢这般嚣张,顿时就气不打一处来,从地上爬起来照着霁云就撞了过去:
“小兔崽子,竟敢踹我,不想活了不是?”
却不防还没靠近人,却被十二一抬腿,就咕咚一声再次趴倒在地,香巧香云两个丫鬟正好上前摁住了女人,抡圆了胳膊,照着脸上左右开弓的打了起来。
旁边的谢府家奴见势不妙,也不敢捡拾地上物事,扭头赶紧往外跑。
霁云兀自气的发抖。没想到竟有这般无耻人家,逼人做妾还说的这般龌龊,这不明摆着是要坏了苏沅的名声吗?
刚要进屋去瞧瞧苏沅现在怎么样了,脚下却突然一顿:这匣子,怎么有些熟悉?
霁云弯腰拾起匣子,打开来,暗面果然有着小小的“萱草”两字。再去看其他匣子,竟是无不如此。
这样的匣子,明明是商号装好了要送上船运到海外去的,怎么谢简家里会有?若说一两匣许是偶然,眼下却有这么多!
还没有缓过神来,院外面忽然传来一阵扰攘声:
“我倒要看看,是哪家的小子,敢这么无礼!真当我们谢家是好欺负的吗!”
却是谢芸的母亲李氏,听下人回去报信说,苏家不知求了哪家的贵人,竟不但把自家送的东西全砸了,还把管事的陶氏给捆起来暴打。
当即就气冲冲带了家奴赶过来。
谢芸和谢雅也听说了这件事,也跟着赶了过来。
一行人进了院子,果然见满地扔的都是刚才送来的东西,那些上好的布料了,脂粉了,还有几根钗子,乱七八糟的扔了一地。
谢雅瞧着这些精美的物事,顿时心疼的不得了。
李氏愣了一下,狠狠的剜了谢芸一眼:亏自己儿子还哄自己说,都是些再寻常不过的物事罢了!
回去再找这个冤家算账!眼下,还是要先收拾那群不识抬举的东西。
早就被揍成了猪头相仿的陶氏呜哇一声就哭叫着扑了过来:
“夫人,啊,您终于来了,这苏家,就是个土匪窝子啊——”
“土匪窝子?”李氏当下咬着牙一指苏家小院道,“给我全都砸了!”
又对那些粗壮的仆人道:
“把这些贱人都给我捆起来,先照着陶氏的模样去打,然后再一道捆了给林文进送去,我倒要瞧瞧,可还有哪个不长眼的,再敢和我们谢家作对!”
“娘——”谢芸笑笑的出来,摇着折扇道,“您先别气,许是苏夫人一时糊涂,这会儿又想清楚了也未可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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