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你醒醒啊,少爷——”
霁云只觉头昏昏沉沉的,耳边好像总有一个苍蝇在嗡嗡嗡的飞来飞去,想要抬起手,却觉得有千斤重。
“少爷,少爷的手动了——”那声音再次响起,是,阿虎?
“阿虎——”霁云以为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却不过是微微发出了一点声音,“阿逊——”
现在是什么时间了?爹爹呢?自己为什么会躺在这里?
却只来得及吐出一个“去边关”几个字就再次昏了过去。
“少爷——”李虎紧紧握住霁云的手,红着眼睛冲着门外道,“爷爷,您快来看看我家少爷——”
茅屋外一个正在磨柴刀的老人闻声忙放下手中物事,快步走进屋来,看到脸上仍是隐隐有些青气的霁云,不觉叹了口气:
“小虎啊,你家少爷,这是身上余毒未清。爷爷这点儿草药,现在看着,八成是不济事了。这附近穷乡僻壤的,也没有什么好大夫啊!不然,你们再回奉元——”
回奉元?李虎愣了一下,马上摇头,那批贼人明显就是冲着两位少爷来的,也不知他们走了没有?现在自己身上受着伤,大少爷不知所踪,小少爷又昏迷不醒,这次能逃出来,已经是侥天之幸,若是再碰见,定然有死无生啊!
不然,就按少爷说的去边关。小少爷昏睡中,不是一直说他的爹爹在军营中吗,说不定找到少爷的爹,就能救少爷了!
主意已定就转头对老猎户道:“爷爷,我们要去边关的话,不知道要走几天啊?”
听李虎如此说,老猎户不由皱紧了眉头:“你这孩子,怎么如此糊涂,如今兵荒马乱的,你一个小孩家家的,你家少爷身子骨还这么弱,你们往边关跑什么啊?听爷爷的,就去奉元——”
“爷爷——”李虎神情黯然,“不是阿虎不听爷爷的话,实在是那些追杀我们的仇家就在奉元,这个时候,我们,不能回去啊。”
“啊?”老猎户也呆了一下,狠狠的拍了下桌子,世上怎么有这么狠的人?不过是两个小孩子,就下这般狠手!
若不是自己赶巧去沟里设的陷阱中看有没有猎物掉进去,阿虎这小子怕是连命都没了。还有那小少爷,这么小的年纪,伤的却这般重!幸好他那匹马有灵性的紧,把人驼到了自己的茅屋外……
“我们少爷的爹正在军营中,阿虎想着,找到老爷,说不定,少爷还有救。”阿虎接着道。
“原来你家小少爷的爹也在军营里啊。”老猎人怔了怔,沉吟半晌,“若是军医,应该是治这种刀伤的好手。两个孩子可怜见的,也罢,我就跟你们一块儿去吧。我那儿子正好也在军营里,说不定还能帮上忙。”
这几日山下一直传言说,祈梁国勾结朝中奸臣要害忠良,逼边关的容帅和高侯爷退兵,说不定会惹得上天震怒,降下惩罚,自己心里虽也万分希望赶紧收兵,可要真是祈梁国的阴谋诡计,那说不得怎么着也要把祈梁国先打趴下才好。
而且这几日,这山上的动物好像就是很不对劲,大冬天的,自己昨儿个竟见着好几条蛇爬出来……
“爷爷,谢谢您,李虎替少爷谢过您的大恩大德!”李虎跪下朝着老猎户重重的磕了三个响头——自己人生地不熟的,又伤了一条腿,要去虎牢关,不定走到什么时候,没想到爷爷竟主动提出陪自己走这一遭!更要紧的是,爷爷还粗通医术,这一路上,起码可以保证少爷性命无忧。
老猎户姓刘,单名一个栓字,也是个爽利人,说走就马上收拾东西,好在茅屋中东西倒也简单,很快就套好了一辆牛车,把霁云抱到上面,厚厚的盖好。至于那匹玉雪狮子骢,这么忠心的马儿,老猎户还是头一遭见,心里稀罕的紧,就不舍得套上,那玉雪狮子骢倒不用人牵,一直乖顺的跟在牛车后面。
几天里,霁云仍是一直昏迷,或者偶尔哭叫“爹爹”“阿逊”,李虎虽是腿伤还未痊愈,却早已心急如焚,便央求着老猎户着再快些。
这日傍晚时分,终于到了虎牢关外。
“迂——”刘栓长出一口气,心里却是有些犯嘀咕,虽是阿虎那个孩子一直说军营就在虎牢关,可孩子的话怎么能做的了准?自己明明听说前些时日军队还驻守在居元关的。
拉了牛车进了关,打听之下,果然也就有些守军罢了,容帅的大军可不在这里。
“爷爷,阿虎瞧着我家少爷这两日情况好像更不好了,不然,咱们先找个医馆瞧瞧吧。”
听说大军不在这里,李虎愣怔了片刻,强忍着泪道。
刘栓瞧了瞧已经病得脱了形的霁云,按住想要下车的李虎,叹了口气:“好孩子,你腿有伤,爷爷去就成。”
“咦,玉雪狮子骢!”车外忽然响起一阵惊叹声。
刘栓忙往外一瞧,不由吓了一跳,却是一个衣着华贵的高傲男子正两眼发光的瞧着一直跟在车旁的小白马,男子身后除了同样趾高气昂的随从外,竟然还有整整齐齐的两队士兵。
刘栓虽是久居深山,可看这人排场也知道定然是了不得的大人物,忙跳下车,陪着笑不住鞠躬:
“这位官爷见谅,小老儿不知道挡了您老的路,小老儿这就走——”
说着慌里慌张的牵着牛车就想往路边去。刘栓一走,玉雪狮子骢昂首嘶鸣了一声,伸头就去顶一直在自己身上摸个不停的高傲男子。
男子猝不及防,一张脸正好贴上小白马的大嘴巴,惊得忙往后仰身,因刚下过雪,地下湿滑,竟是噗通一声摔了个屁股墩。
后面领队做护卫装的白袍将军最先忍不住“哧”的一声笑出声来。其他将士也都捂着嘴巴闷笑不已。
刘栓一愣,忙停好牛车,想要伸手去扶男子。
男子已经被随从给七手八脚的扶了起来,看到刘栓过来,抬起脚朝着老人的心口就踹了过去:
“混账东西!”
刘栓“哎呀”一声捂着胸口就倒在了地上。
李虎听得外面声音不对,忙下车,正好看到刘栓倒在地上,忙下车,一瘸一拐的跑过来,带着哭腔道:
“爷爷,您怎么了?”抬头怒视着男子:
“你凭什么打人?”
“凭什么打人?”男子冷笑一声,神情傲慢的瞧着李虎,“爷心情不好,自然就要打人。来人——”
当下就有两个随从上前就对李虎拳打脚踢。
那白袍将军神情厌恶至极,心里更是后悔万分,定是自己方才的笑声惹恼了这位特使大人,也连累了这位老人和这个孩子。忙上前拦住那两个随从,又转身对着男子赔笑道:
广告位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