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驹走了几步,景枫将缰绳一勒,又回转身来。
“大哥。”
云沉雅淡笑:“嗯?”
“大哥最想做的事,是什么?”
“我啊。”云沉雅慢悠悠地展开折扇,“有朝一日,过得恣意自在便好。无聊了,能畅游山水,累了,能安心歇着。”
景枫也笑起来。他点了点头:“我也是,只是现在还不能。”
云沉雅道:“是不能,但以后一定可以,不是么?”
“大哥。”景枫又唤了一声。
“嗯。”
“与君共勉。”
“好,与君共勉。”
十月小阳春,天寒地冻。若是在永京城,这时候,梅树也该打苞了。南国的冬,比起北地要暖些,然万物萧条之景,在哪里都是一样。
舒棠在屋里生气暖炉子,不禁往院外看去。
云沉雅立在舒家客栈后院儿的秋海棠下,站得有一阵子了。他今儿个上午,看了司空幸递来的一封信后,便像有了心事。
舒三易太快子在碗上敲了敲,朝屋外努努嘴。
舒家小棠连忙跑出去,拉了拉云沉雅的衣袖。
“云官人,吃饭了。要是要有事儿,等回去了,我陪着你想。”
云沉雅看她一眼,淡淡一笑:“也好,等回去了,你替我想个法子。”
这话是玩笑话。这么棘手的事,舒家小棠哪里想得出办法。
自从舒棠跟了云沉雅,舒三易本想着嫁出去的闺女,泼出去的水,打算请两个人,来做家里活。谁成想,云沉雅堂堂大瑛皇子,养尊处优二十余年,将舒棠照顾得无微不至不说,怕她担心自家爹爹,竟日日陪她回来看看。
果然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
舒三易原先还怕云沉雅对不住他舒家小棠棠,现在看来,云尾巴狼随他父女二人,屈就在这小屋用膳,竟像是自家对不住他。
见尾巴狼心事重重的模样,舒三易忍不住夹了一筷子菜,送到他碗里。
“要是有事儿,憋足劲儿想也不是办法,不如放开些。有的事哇,你放开了,便迎刃而解了。”舒三易这样劝道。顿了一顿,他又说,“改明儿你想吃啥,我提前去买些好的。”
云沉雅一愣,四下望去,外头虽寒凉,但屋里头暖烘烘的,桌上的饭菜虽不精致,但还冒着热气,冒着香气。
“不必了,如今日这般,就很好。”
放下筷子去盛汤,云沉雅心中念头一闪,忽地唤道:“三伯。”
云沉雅身份太金贵,舒三易不让他叫自己爹,怕折寿,只让他唤一声三伯。
“过一阵子,我大概会回一趟瑛朝。不知多久回来。”
舒三易一愣,看向舒棠。
云沉雅也望着舒棠。他默了一会儿,说:“三伯,我想带小棠走。”
云尾巴狼是大瑛皇子,要回瑛朝,天经地义。舒棠原想着,他若离开,自个儿便等着他,谁晓得成了亲,在一起之后,两人都像是离不得。
舒棠心中也犹疑,忆及云沉雅今日上午收到的信,手里一顿,忽地问:“云官人,是不是那个人要来了?”
那个人,说的是宇文朔。算着日子,宇文朔差不多也该到了。
舒棠猜得不错。云沉雅今天上午收到的信,提的便是这个消息。只是,这封信并非来自南俊王,而是出自宇文朔之手。
宇文朔要求一到南俊,即刻见水婳之女,舒棠。
“嗯。”云沉雅道,“宇文朔五日后便到。”
舒棠与舒三易同时一怔。
舒三易道:“他来南俊,到底要做啥?”
云沉雅避开此问不答,只笑说:“等这事了解,三伯也随我一起走吧?”
想起永京天寒,舒三易与舒棠长年住在南俊,恐会不适应,云沉雅又道:“若三伯不愿往北走,可以随小棠留在通京城。那里的气候,相比起永京,更要暖和一些。”
“云官人……”
“虽然之前说好,我若回瑛朝,小棠仍留在南俊,可我现在希望……”云沉雅垂着眸,“小棠能离我近一些。她在大瑛境内,若有甚事,我也好及时知道,也好保护她。”
舒三易愣了片刻,将筷子一放,摇头叹道:“走吧,谁让红妞跟了你。既然冬天就要走,这两日把客栈关了,点算点算,拾掇拾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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