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这一辈子啊,终究是要去做些什么的,只是世间的万事,沾到了人,就会跟着变得复杂。
辽左一战早在没有开打前,朱由校做了很多谋划部署,力保对辽战略能有效落实,不过在表面却没有流露太多。
在过往,有过多的人,或明或暗的过度关注辽事,甚至有不少人想要拿辽事做文章,稍稍有风吹草动,就能在中枢朝堂引起涟漪和影响,这不是一个正常的现象。
在朱由校的眼里,大明不止辽东一地,还有别的地域,即便真将辽东打烂了,但要是大明别的地方没问题,特别是中央财政没出问题,在辽打碎的坛坛罐罐,以国朝中枢意志为主导,都是能恢复回来的。
酉时正的紫禁城,在落日余晖的沐浴下,建筑群映射的阴影多了,泛着金光的琉璃瓦很刺眼,随风飘摆的旌旗作响。
乾清宫。
换了一身服饰的朱由校,手持劲弓,取来一枚箭矢,动作娴熟的弯弓搭箭,瞄准眼前箭靶,就听见一道破空声响,箭矢在弓弦的作用下,便速度极快的朝前飞射。
啪~
箭矢钉在箭靶上,箭尾晃动着。
“陛下神射!”
钱谦益上前称赞,眉宇间透着兴奋。
朱由校瞥了眼溜须拍马的钱谦益,对自己的箭术水平,朱由校有自知之明,也就闲暇时消遣一二,所谓神射之赞,他不够格。
看来天子召见崔呈秀,心情不是特别好啊。
而钱谦益见天子不言,眼珠子微微转动,心里却暗暗揣摩和思量,想到进宫时撞见崔呈秀,那副严肃的表情,钱谦益就联想到了廉政院。
“这强弓再好,也比不过火铳啊。”
朱由校将劲弓放下,转身朝一旁走去,“钱卿,这些时日辛苦你了。”
“能为陛下分忧,乃臣之幸。”
钱谦益忙低首跟上,嘴上虽然回道,不过心里却活泛起来,天子特意提到强弓不如火铳,这是对兵仗局有期许啊。
也对。
如若没有特殊期许,那内廷下辖的兵仗局,掌权的就不会是王徵他们,内廷太监反倒成打杂的。
只是钱谦益有一点不理解。
既然天子重视兵仗局,为何要悉数迁移出京城,另外在西山一带择址重建,甚至还把在京火药诸厂、局一个不留,也跟着都迁移走了,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卿家此前上疏所奏,得到朝野间的响应,募得数十万两银子。”
朱由校坐在锦凳上,端起茶盏呷了一口,“卿家是立有大功的,卿家想要什么,现在对朕说,朕都能允准。”
朱由校所提之事,正是天子大婚、册后大典所需花费一事,募得这么多银子,是朱由校也没有想到的。
就朝中的那帮文官,包括在京的一些群体,一个个是怎样的德性,朱由校还算是比较清楚的。
让他们将真金白银掏出来,这无疑是割他们身上的肉。
原本朱由校让钱谦益操办此事,觉得能募几万两银子,都算是多的了,万没有想到钱谦益跑前跑后下,居然募得数十万两银子。
这可不是笔小数目啊。
“臣为陛下分忧,为社稷虑,从没有想过要得什么赏赐。”
而钱谦益听后,当即便作揖行礼道:“臣就是做了臣该做之事,如若臣有任何杂念,那就……”
嘴皮子倒是利索。
朱由校随手将茶盏放下,打量着钱谦益,嘴角微微上翘,不得不说,钱谦益的嘴够了得的。
在旁服侍的刘若愚、韩赞周几人,尽管都像木头桩子般站着,不过看向钱谦益的眼神都变了。
太能说会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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