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向来是很奢侈的,追求年味儿,更多的是聚少离多下,对于美好生活的一种念想和向往,想对亲人的亏欠能有所弥补,老婆孩子热炕头,你养我小,我养你老,这是多少人的夙愿,一代接着一代,在神州这片土地上传承,只是在这世道下,终究要有一批人负重前行……
“快点!”
在西山一带,兵仗局直辖的枪炮厂,下辖某处工坊,数以百计的工匠分散在各处,一座座火炉的焰火熊熊燃烧,一把把铁锤不停敲击着,空气中混杂着难闻的气味。
炙热的工坊内部,与外面的严寒形成鲜明对比。
“这不行!!”
宋应星的声音,在某处突然响起,“这批验收的刺刀成品,过半都只能算作中下,你这工坊管事是怎样做的。
将这批刺刀配发到鲁密铳上,真要上了战场,与敌军交战搏杀,没几刀就崩断了,如何让火铳手确保安全啊!!”
“宋主事,这绝非小的所想的,可是小的也有难处啊。”
一身材魁梧的壮汉,赤着上身,汗顺着脸颊不停流下,“兵仗局下辖的冶炼厂,特别是那几家采取坩埚炼钢法的工坊,冶出的好钢,好铁,都紧着铳炮管工坊提供,给我工坊的份额本就少。
“这些话别放空炮,落到实处去。”
尽管兵仗局的规矩很多,做了管事要学的更多,懂得更多,可每月8两银子,让赵成柱咬牙坚持着。
在王徵患得患失之际,朱由校却神情严肃道:“你即刻去司礼监,传朕口谕,给兵仗局再拨100万两内帑银。”
说着,王徵就跪倒在地上,朝朱由校行跪拜之礼,王体乾听到这里,眉头不由微蹙起来。
他还想研究别的。
士为知己者死。
先前他就是一逃户,领着妻儿老小在顺天府求活路,过去是锦州卫的世袭铁匠,手艺好顶个屁用,连养活一家都办不到,加之辽地战败了,他就一咬牙,冒着被抓的风险,领着家小逃进关内了。
王徵越说底气越不足,在过去这段时日,内帑拨银都超150多万两了,关键是不久前,天子刚拨一笔内帑银,来赏赐兵仗局上下。
“王体乾!”
“皇上前两日,才给小的们发赏银,小的是工坊管事,足足发了十两足色银啊。”
直到内廷有司开始招募匠户,各类匠户都收,他赵成柱就这样稀里糊涂进来了,家眷安置在临近皇庄里,最初兵仗局乱糟糟的,再后来王徵、毕懋康、宋应星他们来了兵仗局,因手艺精湛,被提拔为工坊管事,月钱从每月的3两,提到了每月8两,这在过去,赵成柱连想都不敢想。
那壮汉继续说着,“小的就算是心再黑,也不敢拿差事胡闹啊,这好钢好铁的份额,能不能给增加些啊,不然小的哪有脸,去拿皇上每月拨发的俸钱啊。”
他就想多去做事。
“奴婢在。”
赵成柱情绪激动的站起身,瞪大眼睛道:“只要份额能提上来,提一倍,不,提七成就行,小的就敢保证所锻刺刀的品质,绝对……”
眼眶微红的王徵,顺势就跪倒在地上,“请陛下放心,臣等若管不好兵仗局,带不好兵仗局,甘愿受任何惩罚!”
紫禁城。
东暖阁。
“那不能!”
“那敢情好啊!”
眼下最不叫朱由校担忧的,一个是兵仗局,一个是西山和丰台大营,这两处是绝对不会有贪腐的。
“王卿,该扩建扩建,该招人招人。”
然朱由校根本就没理会,反看向王徵道:“朕还是那句话,不要考虑别的,把兵仗局给朕管好,带好。”
作为一名技术型官员,被朱由校以中旨提拔,宋应星没有传统官僚那样讲规矩,论排面,毕竟先前参加科考,一直没有能通过会试,加之其学的东西,不少不被主流接受,这也让宋应星渐渐绝了为官的念想。
朱由校摆摆手道:“没有你们,即便朕将再多的想法拟出来,那兵仗局该是什么样,就还是什么样。”
诸如兵仗局眼下的规模,也得益于他是大明天子,可以不管其他,叫有司去做任何想做的事情,不然,谁敢做这等事,那就要先掂量掂量了。
是,铳炮管工坊的工匠和学徒,都开始熟悉流水作业了,甚至王郎中还研制出水力锻造工艺,叫他们的产量有所提升,但也不能啥好事都紧着他们啊,我们也不是后娘养的啊,这批刺刀的良品率……”
宋应星皱眉道:“?也是管事了,叫底下的人看到怎样想,配给份额的事儿,王郎中已经进宫了,相信要不了多久,就能有所改观了。”
直到京城来的锦衣卫,带着中旨让他进京,宋应星就稀里糊涂的进京了,在京城,他遇到了王徵,毕懋康,焦勖,孙元化,茅元仪这些人,还进宫面见了天子,再然后,就是不停地忙碌,尽管京城的风波不断,可这些都没影响到他。
“这些话,就别说了。”
宋应星摆手打断道:“给鲁密铳配刺刀,无疑给火铳手在战场上多了保命手段,你也是从辽地进关的,辽地是什么样,你比谁都清楚,建虏叛乱,国朝肯定要镇压的,你不想看着我大明的健儿,到了战场,拿烧火棍去跟建虏拼吧。”
这股热情不能打击。
王徵忙作揖行礼道:“臣等都不敢居功,这都是陛下英明神武,将……”
朱由校从宝座上起身,快步朝王徵走去,弯腰搀扶起王徵,“兵仗局对钢料、铁料的需求,已经满足不了生产所需了?”
“王卿无需这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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