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庄皇店烂了,御马监所辖的草牧场也烂了。”朱由校坐在宝座上,盯着手里那封奏疏,语气不善道:“过去的内廷算是烂到根子上了,这批内廷硕鼠不全杀了,朕难消心头之怒!”
司礼监掌印太监王体乾、御马监监督太监王承恩脑袋低垂,不敢多言的站在原处,他们皆能感受到皇爷的怒。
“王承恩!”
“奴婢在。”
朱由校撂下手中奏疏,看向作揖行礼的王承恩,“派人去告诉方正化,被逮捕的那批硕鼠,给朕从快押进京城,移交到诏狱,着留京锦衣卫审讯,他领的西缉事厂,从快清查北直隶境的草牧场。”
“奴婢遵旨。”
王承恩忙低首应道。
贪腐真是无处不在!
朱由校的心情很复杂,内廷清查到现在,涉足到的层面越多,查出的问题就越大,就北直隶境的皇庄皇店、草牧场,被查出了多少硕鼠出来,而这些硕鼠在北直隶各地,又与多少地头蛇狼狈为奸。
朱由校就在想啊,北直隶以外的地界,跟内廷内帑相关的领域,需缴纳进内承运库的诸税银,特别是东南诸省境内,又有多少被上下其手了?
这根本就不敢细想下去。
内廷都成这副模样了,那么外朝和地方,又是怎样的模样?
“山东、河南、北直隶境的地亩草折色,御马监整理的如何了?”朱由校眉头微蹙,继续询问道。
“还在盘查着。”
王承恩心下一紧,额头开始冒出细汗,“就时下掌握的那些,恐山东、河南、北直隶境的地亩草折色,存有……”
“那就继续查。”
朱由校摆手打断道:“朕要详细的情况,不掺杂任何水分,真就是真,假就是假,盘查清楚后就呈奏疏至御前。”
“奴婢遵旨。”
王承恩不敢迟疑道,然心底却生出惧意,只怕涉及的地亩草折色盘查完,地方将有一批人掉脑袋,毕竟该部分的折色,御马监没有实际催征,而是由各地有司官府进行催征。
“王体乾,内廷定的养廉银新制,司礼监草拟的如何了?”在王承恩思虑之际,朱由校看向王体乾道。
“禀皇爷,已初步草拟出来。”
王体乾忙作揖道:“按皇爷的旨意,内廷各品阶的群体,除了每月所发本银,将额外发一笔养廉银,眼下司礼监在盘算这笔开支,待详细开支明确,司礼监就一并呈递御前。”
“尽快着办。”
朱由校语气平淡道:“在内廷当差不易,该给的银子要给足,不过养廉银既然领了,谁要敢再违背宫规,那就没别的可说了。”
贪腐是杜绝不了的,只要有权力的地方,就必然存在该现象。
内廷跟别的地方不同,一味地采取高压政策不行,要恩威并施才行,不然是要出大问题的。
内廷的位置一个萝卜一个坑,掌事的太监群体要笼络好,中低层宦官群体也要笼络好,甚至是宫女也一样。
想要叫马儿跑,就要勤喂草才行,希望要给,利益要给,光有权,而无财,时间久了,内廷就会滋生隐患。
当然在内廷暂行养廉银新制,同样有朱由校的政治谋划。
大明官场的灰色收入太多了,这跟明初所定低俸禄有关,这使得不少人迫于现实,迫于生计,慢慢的开始上下其手,从小偷小摸,到小贪,做出这种行为举止后,再想收手就不可能了。
朱由校清楚贪腐是杜绝不了的。
即便在大明官场逐步推行养廉银新制,该去贪的人依旧会贪,不过到那时候抓贪腐,搞肃贪,朝廷就师出有名了,即便杀再多的贪官污吏,那也没人敢非议此事,谁要非议,谁想整事,那屁股一定是歪的!
贪腐就像人体内的癌变,你不控制就影响别的,你敢有丝毫懈怠那就反弹,所以反腐倡廉要时刻牢抓,发现一批就杀一批,你有本事藏匿的很好,那就祈祷一直不被查出,只要查出,必严惩!
这就是朱由校对肃贪的态度,不过一切都要慢慢开展,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皇爷,杨嗣昌几人求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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