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刻还连胜现世四大武道宗师,还在天下瞩目之中,一步步准备登顶古今未有的绝巅。
一剑之后,再入天人,险些溺死在天道深海。
这一场灵机突发的欺天之旅,实在是高起骤落。
人生祸福,在旦夕之间。
叶凌霄何等聪明,当然听得明白,这极轻的叹息里,是怎样的遗憾。
但他只是乜着眼道:“恍如一梦……是怎么个意思,抗揍还是不抗揍啊?”
“青雨!安安!”姜望一骨碌爬起来,径往校场外走去,脸上已是带着灿烂的笑:“吴宗师可真厉害啊!神倾武意,沉梦天人。我也不小心着了道!”
叶青雨看着他,一时没有话讲。
与姜望这样的人相处,提心吊胆的日子难道少了吗?
在妖界,在迷界,在太多的时刻……
她大喊父亲救命的时候,是真的吓得丢了魂。此刻仍然觉得身体有几分轻忽,好似到了元神出窍的时候。
姜安安则是绕着姜望转圈圈,手里拿个正刻经络、反刻星图的医盘到处晃照,捏捏这里捏捏那里:“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姜望随手将她的医盘摘下来:“你还学上医了!身上怎么什么玩意都有?回头把你送到龙门书院,跟照师姐学得了。杂家都没你学得杂,你一天天的。”
一顿不喘气的说完,把姜安安打发了,又对叶青雨笑道:“我真没事儿!”
姜安安咕哝道:“这不是咱家以后可以自己治伤嘛。”
叶青雨抿了抿唇,最后仍是露出了微笑:“不是要见证你登顶吗,姜真人?现在继续?”
姜望摇了摇头:“先前那条路走不通了。”
他语气轻松地笑起来:“但我已经有了新的想法。”
“那接下来去哪里?”叶青雨道:“咱们走呗。”
“喂!喂!”叶凌霄嚷嚷着就走了过来,大袖飘飘,生得一副仙人的模样,却走出混不吝的姿态:“我说你们也别太过分。都在外面晃荡多少天了?这元宵还没过,年都未出,总留我一个孤寡老人在山中,合适吗?”
他一手一个,拽着叶青雨和姜安安:“放野了还!跟我回去!”
也不管她们挣扎什么,御气便走。
姜望对着被拽得倒飞的叶青雨,笑着做了个写信的手势。又握起拳头,对姜安安表示自信。云中的凌霄阁三人,便已消失无踪。
那天海中的云桩,一团一团地被抹去。
白玉瑕有些担心地看过来。
姜望放下顿了一霎的拳头,摆摆手:“回吧!酒楼没个人不成,去帮我看着账。”
连玉婵张嘴欲言,姜望先道:“给你放个月假,好不容易神临了,回去看看家里人。衣锦还乡,耀武扬威什么的。”
褚幺跳将出来,高声道:“师父,没关系,还有我!我来见证您的登顶之路!您是最强的!”
白玉瑕一把将他的脖领提住,拖着就飞:“你还是好好见证你的轻身功夫,少浪费你师父的时间!”
褚幺被拎着飞,灌了满口的风,仍是扭过头来大喊:“师父!你就是天下第一!我等您的好消息!”
连玉婵看了看东家,终是身缠两气,同风而起。
满满当当一船人,顷刻又只剩姜望自己。
一个人一生中无论有多少人陪伴,无论有过多少喧嚣的时刻,在人生中的大部分时候,也总是与自己相处。
孤独是人生的常态。
“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魏国的皇帝站在校场中央,看过来问。
他的面容映照在天光里,有一种模糊的威严。
姜望只道:“后会有期了,皇帝陛下。”
而后纵身一跃,消失在云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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