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凌霄道:“既然出头递个话,好像也没什么大问题——山主是如何想的呢?”
白歌笑掸了掸衣领,漫不经心:“喝茶罢!”
叶凌霄便笑了笑:“此唇亡之时,山主未见齿寒么?”
在这高崖之上,白歌笑抬起手来,指向云游雾尽的远处:“旸国灭,夏国灭,丹国灭,春秋几度兴亡!诸国兴灭都是常事,为何不见霸国忧怀?无非是此国灭,彼国兴,宗门灭,却难有承。我想这亦是宗门体系落后于时代的证明?既如此,宗门有什么灭不得?”
她闲坐高崖,好似全不以青崖基业挂怀:“我辈读书人,要尊重时代的声音。具体到每一个人的意志,最后汇成时代的选择。若说宗门就该消亡,那就消亡吧!春秋何罪,我白歌笑岂碍于时代?”
或有意或无意的,当今时代在消亡古老。这个古老并非是年限,太虚派就很年轻,古老的是宗门体系。这或许并非哪一个人或者哪些人的念想,而是时代的必然。
白歌笑的着眼点,确实在太多人之上。
叶凌霄抚掌而赞:“人间岂有白歌笑?彼辈枉称风流子!”
“天上哪来叶凌霄?”白歌笑弹了弹茶杯:“莫要喧声惊世人!”
青崖山主不让拍马屁,叶凌霄也便一笑而过:“南斗殿授人以柄,伏诛不冤。那些自谓忧心如焚,却不敢出头的人,我不知能凭什么挡楚国屠刀。那些人真以为楚国输了河谷,又走了三分香气楼,便是个纸老虎了?病虎尤危!岂可不察?”
楚国近些年的确是声势大衰,自河谷战争后,屡屡不顺。远不及秦齐那般名实并举,如日中天。
但陨仙林仍然是波澜不惊,魏国、宋国这些个强国仍然被牢牢压制,整个南域的话语权,仍旧紧紧捏在楚国手中,未见半分动摇。
楚国之强弱,还用其他人去掂量吗?
别的不说,同在南域的魏宋强国,岂有洪声?当今魏天子是何等雄略,若真有机会,他会呆坐望江楼?
现在的楚国,正是要证明自己强硬的时候。大军围住度厄峰,却不一鼓而灭,就是要让此事发酵到天下皆知。在这种情况下,敢挡在楚国前路的人,怎么可能不为楚锋所伤?
白歌笑抬眼瞧着面前的凌霄阁主:“你叶真人看得这样透彻,看来也是相当关注此事,难道就没有什么想法吗?若能在这件事情里出一些力,做出些影响,可是好处多多。”
“你也说了,叶真人嘛!”叶凌霄没好气地道:“我又不像你们,已达现世极限,站在超凡绝巅。那长生君也站在了绝巅,现在又如何?”
他颇显惆怅地叹了口气:“想我‘万古人间最豪杰’,韬光养晦为人轻!一步慢,步步慢,现在是云国那一亩三分地都难管住喽!”
青崖山主便道:“说清楚,是管不住地,还是管不住人?”
“话说得太清楚,就少了余韵啊。”叶凌霄瞥她一眼:“想笑就笑,别憋着难受。”
青崖山主就哈哈大笑:“你叶凌霄也有今天!”
“唉。”叶凌霄长叹一声,伸出双手,在身前比着:“当时她才这么大,那么脆弱的小可怜,一转眼,也已经长大成人了。我却还常常觉得她只是个孩子,还是走路都不稳的年纪,总要搀着她——也许我也是时候放手了。”
“舍得么?”白歌笑问。
“舍不舍得……哈!”叶凌霄潇洒一笑:“孩子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老顽固一直做拦路虎,时间久了可就讨人嫌了。我还指望以后若是缠绵病榻,还有人愿意来看我呢。”
“能叫你叶凌霄自知这点,可真是难于绝巅!”青崖山主笑道:“看来你修为大有进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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