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之间有真意,受于五识,游于心间。
近了。
那幽幽翠翠的群山近了。
有馥鸯花的清香游在感官。
月天奴感知着这熟悉的一切,有一种想要流泪的感动。
青烟飞鸟落在一处山巅。
山巅上种着一丛翠竹,竹林前有一座小屋。
一只肥胖的银灰色狸猫四脚朝天,仰躺在屋外的草地上,懒懒的沐浴着天光。圆滚滚的肚皮很有规律地起起伏伏。
月天奴小心翼翼地避开它,继续往前走。
有一位恍惚看不清面容的女尼,正盘坐在屋前的竹阶上。
她看了过来。
那眼神仿佛拥有无限的慈悲。好像能明了你所有的心事,可以懂得你所有的不安,会给你永恒的宽慰和依托。
但此刻它是带着疑惑的。
“说说看你的理由。”如远山钟鸣的声音说。
此刻月天奴独自面对这一切,但是她知道,此时的玉真在另一幅画中。
接引神魂入画,本已是神乎其神的手段。一幅画铺开两个世界,更是令人难以想象的神通。
但对面前这位存在来说,实在也算不得什么。
“师祖。”月天奴合掌低头为礼。
然后才道:“因我当年身毁魂散。宗门才不得不以神临境界的玉明为妙有斋堂首座。这是宗门的无奈,也是玉明的承担……”
“为不堕宗门威名,她才会急于求成,在准备不足的情况下,强行冲击洞真,方有身殒之厄。不然以她的资质,若能定下心来,本是洞真有望的。”
“这一切,都是弟子的罪过。”
竹阶上坐禅的女尼不置可否,静等她说下去。
“弟子的残魂,只记得这些。”月天奴道:“很多事情都记不得了,但是这些事情,这些痛苦,未曾消解一刻……我问心有愧。”
“我阅遍经典,希求救度而不得。我一心赎罪,但彼岸难见更难登。”
“您有无上慈悲,可我不能了悟。”
“虞国公书信传来,您让我去看看山海,看看楚地第一风流。”
“我亦决定,以他山之玉,堪我顽石,待回来之后,便借玉真之躯,横渡苦海。”
月天奴叹道:“舜华那孩子,她小时候我曾以傀身陪她玩耍。她竟也记得,以为是月天奴长大了……可世上哪有月天奴?”
“但离开山海境之后我想,世上已经有了月天奴。”
“那个月天奴,经历了很多事情。她跟着楚地的天骄一起,跟着姜望、王长吉这些注定会很耀眼的人,一起见证了山海境的传说。见到了空鸳,伽玄,乃知凤凰可以有九类,有生之灵竞自由……”
“这个世上有太多惊才绝艳的人物,历史长河里又有多少故事浮沉。”
“凰唯真将超脱绝巅之上,从幻想中归来。而月天奴也在这个历史的节点里,有了她的印记。”
“被屈舜华记得是第一次,见证山海境的传说是第二次。在这个世界上,月天奴已经存在了。”
“我已经害了玉明,不可再害他人。我已经误了宗门,不可再误玉真。”
“我渡苦海,不可它求。”
月天奴恳切地道:“师祖,这就是我浅薄的思考,是我微不足道的禅心。”
竹阶上坐禅的女尼,面容在可见不可见之间,她对姜望、王长吉、空鸳、伽玄这些名字并无好奇,甚至于对凰唯真即将超脱绝巅之上的消息也无动于衷。
那是画外的世界,不是此方的真。
她只是看着月天奴,用如空似幻的慈悲眼神,看着月天奴。
感受月天奴的痛苦,理解月天奴的心情。
然后道:“玉真曾寄身邪教,杀戮无辜。此心混沌,并无善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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