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姬瑗瞟瞟她们,轻哼了一声。
一名宗姬笑道:“虎臣舆年轻英俊,勇武无双,又尚是独身,王畿女子谁不知晓?只是我等与他同姓,自然不像那些贵女般喜欢看他。”
王姬瑗不以为然:“她们看了又如何,虎臣舆早已冠礼,却至今未听说他中意谁。”
说话间,辟池边忽然传来此起彼伏的吆喝声,无数的禽鸟被军士吆喝驱赶着飞起,在辟池上空密密地盘桓。
周王白旗舟已经缓缓驶离舟垄,两旁的红旗舟和其余大小船只也站上了人,随着白旗舟向学宫这边驶来。船行到水中央,周王从随从手中接过大弓,将弋搭在弦上,缓缓拉开。
“铮”的一声,弋离弦疾去,在空中划过一道白影,两只大鸟从空中直直坠入池中。
完美的开场,四周响起一阵喝彩之声。周王从容不迫,拉起弋上的细绳,亲自将猎物从水中拖到船上。
白旗舟继续向前,领着一众红旗舟,穿过辟池,在学宫前靠岸。
小师箴和瞽人们在明堂上奏起颂歌,周王率着贵族们下船,登上明堂,将刚才捕获的禽鸟献上堂中的祭台,在瞽人们的祭乐声中和众臣一道跪拜。
周王献祭后,轮到贵族们射猎。乐师顿挫地擂起鼓,众贵女的表情一洗刚才祭礼时的肃穆,开始满面期待地张望。
军士继续将林中的禽鸟赶到辟池上,控弦之声阵阵,箭弋雨点般向空中飞去。忽然,一只肥胖的天鹅从我们头顶掠过,“嗖”,一道箭影袭来,天鹅中箭,重重地砸在水面,将旁边一艘小舟上的贵女溅了一身的水。
王姬栎看看那几名手忙脚乱的贵女,提议道:“水上多有不便,我等还是到岸上去吧。”
诸姬纷纷赞同。寺人们将一块长板架起,将诸姬一个个小心翼翼地搀到岸上,又选了块花树下的阴凉空地,把船上的茵席案几等物移到那里,诸姬分席坐下,继续观看贵族们射猎。
几拨国君公卿轮过后,姬舆和几名年轻的贵族走了出来,场上众人见状,纷纷翘首,周围的女子们更是不住兴奋地窃语。
所有人都凝神以待,众目睽睽之下,姬舆仍一脸淡定,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地站在场前。鼓声响起,他拈弓拉弦,不慌不忙地举弓,双眼专注地看向前方,片刻,弦“铮”地一放,破空之声响起,他的弋化作一道白光,率先旁人,直直射向空中。
过了不久,获者在场中唱获,众人一片哗然。姬舆的弋连中六鸿,居全场之首。
诸姬一阵惊叹,王姬瑗也睁大眼睛,良久,佩服地赞道:“不想虎臣舆箭术竟已如此精进!”
王姬栎笑道:“瑗,往后会射,这优胜者怕都是虎臣舆了。”
王姬瑗点头,脸上微有无奈。
“咦,”旁边一名宗姬忽然说:“虎臣舆似乎在看这边。”
我和诸姬朝姬舆望去,果然见他正面向这里,不知在看什么,过了一会,又转回头去。
“许是真的看上哪位贵女了。”王姬瑗打趣道,诸姬一阵窃笑。
场上又擂起鼓声,另一组人上前,我看过去,见到熊勇正在其中。他站定,稳稳地拉开长弓,瞄准,猛地一放,弋呼啸着离弦而去。
获人唱获,熊勇射中四只大鸟。众人纷纷诧然,惊奇不已。
诸姬也是面面相觑:“这楚太子竟也这般了得?”满脸不敢相信。
我朝熊勇望去,毫不意外地看到他正一脸自得地同别人说话,那笑容像阳光一样明晃晃的。
过了两组,杼和公明上场,一轮下来,杼射下一只,公明三只。
“杼这次差了些,公明的箭术却是不凡。”王姬栎说。
王姬瑗笑笑:“公明好武,杼不喜射御,自然比不过他。”
我在一旁闲闲地听着她们说话,望向场中那两兄弟。上次观看射猎是在两年前的大蒐礼,燮在我面前举弓,我的目光被他的一举一动深深吸引,心跳如擂,至今回忆起来,仍是一阵甜甜涩涩的,身如亲临。
如今再次观看射猎,心情却大不一样,场中没有了全心关注的人,这射猎也就彻头彻尾地变成一场节目,而我只是个旁观者。
不知道燮收到杼的信了没有,他会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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