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您不怪我?”
“人各有志。”柳尚宫道,“奴婢相信,太后在天之灵,也会希望娘娘您能够过得好。至于顾氏,有陛下在一天,就不会有事情。”
她的眼神温柔,看向顾云羡时带着理解和宽慰。
顾云羡忽然想起许多年前,她还是个小姑娘,第一次到宫中觐见皇后。与众人一起在殿内磕完头后,柳尚宫忽然从后面出来,笑道:“适才皇后娘娘在珠帘后见到这位小娘子,觉得十分亲切,传她进去说话。”
她立刻变得手足无措,不知道是不是该跟着走。
仿佛看出了她的紧张,柳尚宫微微弯□子,笑意吟吟,“顾三娘子是吧?请随奴婢过来。”
那个时候,她的眼中就是与现在如出一辙的理解,还有宽慰。
让她心安。
顾云羡眼眶微微发热,一把握住她的手,“这两年多以来,阿云还不曾认真谢过大人的帮助。若是没有大人,阿云这一路也不会这么顺利。”
“这是奴婢职责所在,娘娘不用放在心上。”柳尚宫拍拍她的手,自然地转移了话题,“既然您无意复位,效仿泠淑媛倒是个不错的选择。但奴婢看陛下如今对您情意正浓着,你要如何让他把对您的态度变成对待泠淑媛那样呢?”
顾云羡花了一点时间平复了情绪,才低声道:“正是为了这个,我今日才故意惹他生气。他对我不过是一时兴起,现在触两次霉头,大抵就不那么待见我了。但是陛下这人你也知道,只要不涉及原则问题,他对女人最是心软。就算生气,也不会做出些什么事来。等过一阵子,他气消了,我再去找他,说说软话,也就没事了。我想到那时候,他对我那股莫名其妙的热情也消退了。以后只要我谨言慎行,应该就能像泠淑媛那样与他相处了。”
柳尚宫无言。
这想法听起来好像很可行,但她是不是忘记了一个最重要的前提:如果皇帝对她确实只是一时兴起的宠爱,那么确实不会因为她的冷漠而太过生气,顶多换一个人宠便是。但若是皇帝真对她上了心,事情可就不一样了。
被放在心尖儿上的人这么对待,他应该没那么好打发吧……
犹豫片刻,她终究还是把自己的担忧发达了出来,“可,若是陛下对此事耿耿于怀于怀呢?”
她一愣。
一贯对女人可有可无的皇帝,突然对一个人的淡漠耿耿于怀,只有一种可能。那便是他对那个女人……
“不。不会的。”她淡淡一笑,“他才不会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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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云羡原本以为第二日,自己惹恼皇帝、失宠御前的消息便会传遍温泉宫,所以提前做好了充分的准备,迎接即将到来的奚落和挑衅。
毕竟,皇帝要消了这口气还需要一点时间,而在他消气之前,自己都会处于失宠状态。这种时期最容易被人落井下石,得打起十二万分精神才行。
然而出乎她意料的是,采葭出去打听了一圈,各殿一切正常,没有任何人在传元充仪失宠的消息。
她捧着一盏热茶,听完采葭的回禀,结结实实地愣在了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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毓昭仪一贯最喜组织群体活动,上回秋天过来要赏菊,这回冬天,自然就得赏梅了。当天下午,诸位宫嫔都应毓昭仪的邀请,前往暗香园踏雪寻梅。
顾云羡存了心思要弄清楚情况,所以提前一刻到了园子。
在院中走了一会儿,便远远地看到泠淑媛,她身边是万年不变的明修仪。两人站在一株梅树下,正低声说着什么。
她上前,优雅地施了个礼,“臣妾参见淑媛娘娘、修仪娘娘。”
明修仪的身孕刚满五个月,肚子已经很明显了。泠淑媛大概是怕她跌倒,一直用手扶着她,此刻看到顾云羡行礼,不得不腾出点精神来应酬,“元充仪请起。”
顾云羡起身之后,含笑道:“修仪娘娘身子可好?龙胎是否安泰?”
明修仪慵懒道:“劳元充仪挂念,本宫一切都好。”顿了顿,声音里带上一丝嘲讽,“本宫又不是元充仪,三天两头病痛不断的,恁地娇气。”
顾云羡蹙眉。
她这话是什么意思?自己最近哪有生什么病?她想挑她的刺,也不用没话找话啊。
正不知话题怎么继续下去,身后又传来人声。顾云羡回头,看到庄贵姬和柔婕妤结伴而来。
二人朝她们见过礼之后,庄贵姬笑道:“姐姐来得好早。臣妾还当姐姐今日不会来了,正打算赏玩梅之后折几支好的,送去留瑜殿呢!”
顾云羡真的有些迷糊了,“这是昭仪娘娘的赏梅会,本宫自然要来。你怎么会觉得我不会来呢?”
庄贵姬一愣,“臣妾是想,既然姐姐身子不适,兴许就……”
“身子不适?”顾云羡略一思忖,忽然明白过来,“是陛下这么说的?”
庄贵姬道:“是啊。昨晚夜宴,众人都去了,独姐姐不在。昭仪娘娘出言询问,陛下便说,您因为身体抱恙,早晨的时候已跟他告了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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