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的话被他咽在喉咙里。
“因为臣妾明白,无论是为妻为妾,都需得贤惠大度。嫉妒犯了七出之条,臣妾不愿承认自己居然这般小心眼。”
他似乎笑了笑,“你若真大度无私,朕倒要恼了。”
她神情微讶,他不愿绕着这个话题多说,便道:“你若为这个生气,那么大可不必。朕准你小心眼,你这个样子,朕觉得很可爱。”
他话说得轻松,她却似乎被他满不在乎的态度激怒了,没好气道,“陛下这话说的。纵是您准,臣妾也不能失了自己的气度。那些新人已然入宫,臣妾难道要给她们脸色看不成?”嘟嘟嚷嚷,“您若不纳这么多人,臣妾便不用这么挣扎了。”
他哭笑不得,“好好好,是朕的不是,不该纳那么多人入宫。”
话一出口,就忍不住心中抱屈。远的不提,只说先帝在时,哪回大选不留四五十个人?平时更是各州各县进献的美人来者不拒。比起先帝的豪放作风,他委实算洁身自好了。
顾云羡平复了一会儿情绪,这才取过文书,道:“这是淑仪娘娘送来的名单,定好了诸位家人子的位分,陛下可要过目?”
她说这话时一本正经地板着脸,偏偏嘴唇红艳艳的,仿佛樱桃,诱得他忍不住想上前吮吸。
拼命抑制住这个冲动,他接过文书,一眼扫下去,道:“别的都没什么,不过薄氏那个庶出女的位分定太高了。正六品琼章?”摇摇头,“降成徽娥。”
顾云羡愕然。即使薄瑾柔是嫡出,薄熹微是庶出,但一个从五品,一个正七品,差别也太大了吧?
“瑾娘落罪身死,薄氏一族都不免惶恐。边关还要仰仗薄将军,他这回一次送来两个女儿,想来是心中忐忑。朕若不收,他便不能安心了。”
顾云羡颔首,表示明白了。转头却见他仍看着自己,她有些发愣,仔细一想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跟她解释为何会留下薄氏女?
见到她的神情,他有些窘,这才发觉自己在意太过,几分尴尬地别过头。
他这样的神情太过少见,她睁大了眼睛,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反应,生生地呆在了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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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月后,十三位入选的家人子都在尚仪大人的教导下学完了规矩,被迎入宫中。
按规矩,新人入宫必然要集体拜见宫中诸位资历深的嫔御。
从前这样的觐见都是在长秋宫晨省的时候完成。然而如今后宫既没有皇后,也没有太后,晨昏定省早就被免掉,也就难有机会把众人聚到一起。
顾云羡见状提议说,不然就让众位妹妹去毓秀殿行拜见大礼,她们前往受礼便是。
皇帝却拒绝了,“如今后宫虽以竹央位分最尊,但她到底不是皇后。大家都是妾侍,难道还要谁给谁晨省不成?”
这话说得在理,顾云羡也没法反驳。见皇帝的视线转落在她身上,忙笑道:“陛下既然这么说了,来臣妾宫里也不像话。不然这样吧,地方还是在毓秀殿,只把时间换成午后,这样也就不算晨省抑或昏定了。”
皇帝想了想,颔首同意。
于是在诸位新人正式进宫次日,顾云羡与六宫嫔御齐聚毓秀殿,看十三位佳人仪容端方,恭敬地稽首拜倒。
毓淑仪坐在上首,含笑道:“诸位妹妹请起,以后就是自家人了。这些东西,算是我送诸位的见面礼。”说着,吩咐身侧宫人赐下赏赐。
众人敬受了。薄芳华在新人中身份最高,跪在最前头,见状朗声道:“臣妾谢淑仪娘娘赏赐,以后定恪守本分,服侍好诸位娘娘。”
毓淑仪笑着点头。
宫人设下席位,她们各自按身份落座。明充仪看着薄芳华,叹了口气道:“今日见到妹妹,本宫竟有些恍惚了。此情此景,恰如从前我们在长秋宫定省,那时候薄美人可还在呢!”满脸皆是伤感之色。
“姜妹妹谬了,哪有什么薄美人,是薄宝林。”毓淑仪笑着提醒。
明充仪一脸醒悟,“是了是了,臣妾一时难过,竟险些忘了这个。”
“看到娘娘这样,倒让臣妾惊讶了。怎么娘娘从前与薄宝林关系这般好么?”贞贵姬微笑道,“这么久了还一直记挂着她。”
明充仪似笑非笑:“自然比不了妹妹你与她的情分。不过,如你这种关系好的不记挂,本宫也只好代为记挂了。”
贞贵姬看一眼薄芳华,只见她双唇紧抿,表情有些僵硬,似在极力克制情绪。
心中冷冷一笑,她淡淡道:“薄氏是落罪身亡,陛下以宝林之位将她下葬已是给了她足够的颜面。充仪娘娘此刻口口声声说记挂,难不成是在为薄氏不平,还是在暗示当初的案子,陛下处置不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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