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域本源,便犹如一方世界的生命力。
生命力愈是强盛,世界便愈是强大。
而被抽取了界域本源,界灵都会因此而变得虚弱。
是以听到仓浮子的话,王魃心中不禁一沉,仓浮子的擅作主张,固然看似救了他一命,却也随时有可能破坏本来的计划,不由皱眉,快速交流道:
“你为何想到让我师父出来?界域本源的补充可也没那么容易……”
仓浮子迟疑了下,随后老实道:
“他本便是界内这些年来,首屈一指的天骄人物,不论是修行或是斗法,皆是界内众修士中独一档的,与小仓界融合之后,我本也有心安排他成为小仓界惟一护法界灵……若非你后面突然崛起,如今便该是他在你的位置……”
说罢,又想到了什么,连忙道:
“你也莫要担心会损耗太多的本源,他境界暂时还不如那个余无恨,所以唤他出来所消耗的本源并不算太多,但论起斗法,同阶道域的话,只怕十个余无恨也不是他的对手,凭他的能耐,阻拦那头先天神魔一阵子,还是足够的。”
王魃盯着仓浮子,没有说话。
他比任何人都了解自己的师父。
自师父补天陨落至今,已有六七百年。
这六七百年一直身融界域,又得仓浮子暗中照拂,以师父姚无敌的天资才情,说不得也已经触摸到了五阶道域,甚至是六阶道域的边角。
加之师父是万法脉出身,精通万道,底蕴深厚,又极擅斗法,往往能将一分力,使出十二分的效果。
同阶无敌自是应有之意。
可那是同阶,而境界到了六指神魔、姚无敌这个层次,每一阶之间的差距都难以想象,光靠万法脉的底蕴,实在是有些吃力。
何况即便是同阶之间,差距也往往惊人,便如余无恨连六指神魔的两次反击都没能接住。
想要靠着师父拖延时间,他只担心仓浮子的擅作主张,会毁了师父的无敌道心……
“下次,还是最好和我说一声。”
王魃扫了眼仓浮子,收回目光,同时也悄然收起了手中的黄纸。
仓浮子面容不断变化,语气讪讪道:
“我也是怕你陨落了,万一真灵没逃回来……”
真灵没逃回来,也就意味着王魃彻底脱离了小仓界。
这是仓浮子万万不愿看到的。
王魃给了它一个它不曾设想的希望,它绝不甘愿这个希望随意破灭。
王魃摇摇头,随即迅速转过视线,看向远处。
二者交谈说起来很长,但实则也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而当王魃看到远处的景象之时,却不禁露出了一抹震惊之色。
远处虚空。
巨大的六指手掌赫然被洞穿出一处惊人的豁口,渗出了大量的血水,此刻也已经恢复到了原本的大小。
而这只手掌的主人——六指先天神魔,正一只手握住受伤的手掌,四目暴怒、愕然、不解、惊疑地盯着眼前渺小无比的身影。
在它面前。
赤着上身的姚无敌,身上的肌肉如刀削斧劈,精壮而凝实,正负手傲然悬立在虚空之中。
灵动的玄黄道域在他四周极尽变化,无时不在动,无时不在吞吐明灭,完全无法琢磨,也完全无法预测他的任何举动。
狂风劲荡,猎猎作响。
飞舞的墨黑长发,却难以遮掩长发之下那一双充满了强烈渴望的眼眸。
那是一双沉寂了太久,却渴望对手,渴望斗法的眼睛。
太久了。
实在是太久了。
也许在外界不过是数百年的时间,然而他在身融界域的状态下,却仿佛已经渡过了千年,万年……
不知岁月的参悟规则,感悟界外星辰中散溢的道意。
一起补天的那些师长、同辈们,都早早被他独自远远甩在了后面……
哪怕有慕连絮始终陪在身边。
但他还是太孤独,太寂寞了。
就仿佛是一柄越发锋利的绝顶剑器,却不得不束之高阁,始终无法出现在争斗场中。
境界越高,这样的渴望便越是强烈。
他实在是太过渴望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了。
哪怕是毫无获胜希望的……失败。
“为什么……你明明连六阶道域都不到……”
六指神魔四只眼眸紧紧盯着姚无敌,巨大的声音轰鸣。
它实在是无法理解,为何明明自己的境界远远超过对面这个人族修士,可方才短暂的交手之中,却偏偏受伤的是它。
这样的困惑,让它没有如之前那般轻视王魃一般轻视姚无敌,即便眼眸中充满了愤怒,可语气中,却反倒是多了一丝平等。
不管是人,还是先天神魔,实力,才是获得平等对话资格的基础条件。
而听到六指神魔的话,姚无敌眯着眼睛,似是在思索应不应该告诉对方,随后开口:
“想知道?”
六指神魔迟疑了下,点了点头。
却不料姚无敌蓦然纵声嘲讽大笑:
“因为你蠢罢了!”
六指神魔顿时勃然大怒:
“胆敢欺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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