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嘴!”阮修容想都没想,直接抓起桌上的盘盏摔了出去,“咣啷”一声,瓷片乱飞,她恨恨地说:“当年我刚进宫时,一个沈淑妃就死死地压在我头上,不过谁让她父亲是宰相呢,我家世不如她,位分又低,不忍也得忍。如今十几年过去了,蒙皇上怜宠,我终于晋为修容,没想到突然间又来了一个昭媛。可恶,真是气死我了。”
她甫一进宫,皇后高高在上,贵妃盛宠在前,又有蒋氏博得头筹,美人环绕的后宫,要想出头真的一点都不容易。先是攀上贵妃,得到恩宠,谁知帝王薄情,转身又带回了一个江南美人。君恩寡薄,而贵妃助她之时也在防她,无奈之下,只好自已想方设法在皇帝面前多多表现以博出彩,不想却被柳贵妃视做背叛。期间,她和江芳华有争斗有互助,纠缠了两年,终于得蒙天赐,怀上了孩子。怀胎十月,终算是生下了一个健康的皇子,可是位分却始终被压着,生怕儿子被人抢走。
幸得严氏那个疯女人无意之举,让她终于得以升上修容,儿子也被抱来身边教养,四年前还被封了亲王。如今,儿子长大了,文学武艺师傅们都有□赞,那个位置,她为何不能想?
但是,这个尚未进宫就得封的昭媛的傅氏,却是勾起了长久以来一直被阮修容压在心氏的嫉恨和不满。在她向柳贵妃、张德妃等人跪下行礼时,沈茉云却只用微笑站着,朝她们招呼一声就成了;她的儿子,出生后三个多月,还是要在她提醒下皇帝才想起为他起名,而当初的洛王,一出生就赐下了“瑞”。更别提,身体一度虚弱的赵王宇文琦,更是让皇帝宠得不得了。
种种叠加,嫉恨之火,早就浇灭了阮修容心中对沈茉云当初伸手帮了她一把的感激。越想截止钻牛角尖,她只觉得,如果没有沈茉云,皇帝一定会更加宠爱她,说不定,四妃之位早就是她囊中之物了。
阮修容抿紧红唇,年华不再的她,早已泯然于众人之中,如果不是有郑王,芸芸后宫,皇帝哪儿还记得住她。相较之下,十来年间,长乐宫那延绵不绝的荣宠,更是让她看得刺眼。
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胸腹中的怒火,她转过头,对宫人吩咐道:“郑王下学后,让他过来我这儿一趟,说我有事要对他说。”
“是,娘娘。”
沈茉云还不知道阮修容正在瑶华宫里咒得她半死,此时她正在长乐宫接见客人,只见她一挑眉,问:“朱修仪可是稀客啊,真没想到长乐宫还能迎来你这位客人。”
朱修仪有点讪讪地说道:“其实妾今儿过来,是想问一问,这傅氏进宫一事,可是真的?”
沈茉云看了她一眼,有些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道:“圣旨都下了,能有假吗?傅氏肯定会住进景福宫的,不过话说回来,她住的又不是你的永安宫,你急什么呢!”
朱修仪不自在地笑了笑,然后伸手向桌子上的一个托盘往前推了推,上面放着几个精致的香袋,她说道:“三公主近日来绣了几个香袋,我觉得挺好看的,便想着送给您,算是一点心意。”
三公主啊……
沈茉云略沉吟了一会儿,便笑道:“既然是三公主的心意,我便代河洛收下了。她们姐妹一场,我就不说谢了,没得显着生分。”一招手,让人收了起来。
朱修仪顿时松了一口气,有了个好开头,下面的事说起来就顺溜了:“延王今年十四岁了,我听说,江昭容正在帮延王物色王妃呢。近日来招了好几次娘家人进宫,貌似看上了盛王妃的娘家侄女。”
沈茉云微微一怔,盛王妃的娘家侄女?如果她没记错的话,盛王妃姓林,其父林准官拜兵部尚书,如果延王娶了兵部尚书的孙女……她顿了一下,却是似笑非笑地说道:“不知不觉也到了这个时间,我还记得,延王刚出生那会儿,我才刚刚进宫呢,什么都不懂,还闹了好些笑话。如今想来,仿佛还是昨天的事儿。”
朱修仪低下头,声音平静:“娘娘向来聪明,又知情晓意,得皇上恩宠不断,怎么会闹笑话?真要有笑话,也是旁人闹出来的,与娘娘有何干系。”
沈茉云不由得笑了,道:“看来这些年,朱修仪倒是越来越会说话了。既然你有心于此,我再端架子,倒显得矫情了。”
她不指望能在后宫中有什么盟友,只要不会随时随地给她下绊子就行了。既然朱修仪表态服软,不想再跟她玩“针锋相对”那一套,她也乐得轻松。日后朱修仪好好教养三公主不找她麻烦,她当然不会闲着没事去找事儿。兔子逼急了还会咬人呢,非揪住那点往事不放,将人赶上绝境,那不是逼着人家来对付你吗?现在好了,你有你的目标,我有我的生活,大家井水不犯河水,如此双赢的局面,是再好不过的。
朱修仪听了,只觉得心中五味陈杂,或许她输给这个女子,并不是没理由的吧。不管心里怎么想,今天的目的总算达到了,于是便起身道:“娘娘还有事要忙吧,我就不打扰了,容我先告辞。”
沈茉云也没拦着,只是对红汐一点头:“替我送朱修仪。”
“是。”
朱修仪一笑,便在红汐的带领下离开了长乐宫。
而沈茉云则是皱眉思索,改天找个机会问问宇文瑞,有些事情,是该要提前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女主的爹是中书省侍郎,官拜正三品,按唐朝群相制的潜在惯例,他就是实际上的宰相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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