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习嬷嬷曾拿过一本厚厚的柳家家法让我背,前半部是主子要遵守的家法,后一部分是奴仆遵守的家法,其中有一条便是:主子受罚时,若下人没有家主的吩咐私自送食物给受罚之人,一旦被发现,杖责三十。
“好了,我会吃的,你快回去吧。”我掩下所有的情绪,平静道。
“那,小姐,绿意先走了。您一定要吃啊。”说着,小心地出去了。她一定很害怕吧?可是,她还是因为担心我而来了。
目送绿意离开,回转头时正好对上木头的视线,扬了扬手中的馒头,“我要吃饭了,你不管吗?”
他别开视线,面无表情地看向门外。呵呵,我就是太无聊了,才这么问问,若他要阻止,就不会让绿意进来了。
当我把馒头消灭干净,再回头时,门外是一个笑盈盈的魁梧男。
他们什么时候换的?
从太阳东升到西落要多久?
一个世纪吧!
我觉得自己足足跪了一个世纪!
柳元庆在天快完全黑了的时候,终于出现在我面前。
真是够狠的!
“你,可知错?”柳元庆寒着一张脸问道。
“清儿知错了!”我“虚弱”地,“真诚”地道,“清儿下次不敢了。”
“唉,”他轻轻一叹,“起来吧。为父也是为你好。”
我是很想起来,但是我真的起不来了啊。跪了一天了,正常人都是站不起来的!
看我还在地上,他终于迟钝地反应过来,“来人,扶小姐起来。”
“这半年以内,没有我的吩咐,不得踏出临水轩一步!”
什么!我低着头,在心中哀号,半年,待在一个屋子里半年,这是不是太过分了?我可怜兮兮地抬头看向柳元庆,还没开口,他就道,“送小姐回房休息。”
狠,算你狠!我重新低下头咬牙切齿。
“小姐,您现在好些了吗?”绿意用温温的布块敷在我的腿上,一边还给我小心地揉着。
“嗯,好多了。”有知觉就好呀,刚才我一直没有什么感觉,还真是把我吓着了,我可不要残废!“就这样吧,扶我过去吃点东西。”
脚还是不怎么听使唤,我便把整个人都靠在绿意身上,我长得还很娇小,应该不成问题。坐下来的时候,手紧握着绿意的手臂借力。
咝——绿意发出吃痛的轻呼。
“怎么了?”我奇怪地问道。
“没,没什么,小姐快吃吧。”绿意实在不适合说谎,怎么看怎么假。
“把手伸过来。”
“小姐!”她把手臂紧紧地藏于身后,退后了一大步。
看她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活似遇见了色狼。无奈我现在是个行动不便的残疾人,只能放弃,“好吧,不看就是了。那你总该过来服侍我用膳吧。”
绿意听了我的话,安心地过来帮我布菜。
为什么这人总是为别人着想,先是她的父母小弟,现在又是我?
我趁她不注意,悄悄地揭起她的衣袖。
天!怎么会?
“小姐!”绿意一脸惊慌地看着我。
“怎么回事,你最好给我说清楚!说!”我扬声道。
“小姐,”说着跪在我面前,“是奴婢没有照顾好小姐,这是应该的。”
“是我义父罚的?”
绿意点点头。也是啊,我都受了这么重的惩罚,绿意作为我的贴身婢女怎能幸免?是我连累到她了。
“快起来!”说着拉起她,“你又没做错事,跪什么!”
“扶我去床边。”
“小姐,您不用膳了?”绿意一副天要塌了的表情。
真是,“饿一会儿,不会死的。你看你肿得这么厉害,都不会去买些药来擦擦。”
我把我自己配的玉凝露拿了出来,这是我配来给自己护肤用的,清凉舒适,有祛疤美容的奇效。
“你背上也有的吧?把衣服给脱了。”
“别让我说第三遍,脱了。”我又不是男的,这么戒备做什么?
在我的淫威下,绿意终于很不情愿地开始解扣子。
雪白的背上,一道道红肿的鞭痕,触目惊心,看起来比手臂上的严重很多。
我小心地把玉凝香涂在一道道鞭痕上,手法尽量地轻柔。但是,她那紧拽着衣服的手,经脉突出,告诉了我,这些伤有多么地痛。
“小姐,”绿意哽咽道,“从没有人对我这么好过。即使是爹娘,也从来没有过。”
“傻姑娘!人呐,要学会对自己好,不要老是指望别人。嗯,好了,大功告成。”终于给所有的伤痕都涂上了玉凝香,“幸好,没有出血,要不留下了疤痕,以后怎么嫁人。”
“小姐!”绿意看着我热泪盈眶,还想说什么,来不及开口眼泪就淌了下来。
“你家小姐我还好好地呢,不用这么早给我哭丧!”
“小姐,您,您怎么能这么说话?”
“正所谓童言无忌,我还小呢!”唉,十三岁啊,小三寸丁一个,一无是处。
“再过两年,您就能嫁人了,不小了。”绿意边擦眼泪便道。
对啊,还有两年,我的动作必须得快点。
“小姐!”
“嗯?”
“您在想什么?”
“我啊,在想是在出嫁前把你嫁了呢,还是把你当做我的随嫁物品?”我调皮道。
“小姐,绿意不嫁,绿意要一直跟在小姐身边。”绿意的眼神是这样坚定,仿佛在说着一个严肃的誓言。
经过了这么些事,我想我已经实在没有理由再怀疑绿意了。
“好,”我看着绿意眼睛道,“我会一直把你带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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