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或者说,水冰清的亲生父亲,就是县太爷宴请的巡抚大臣柳元庆。我不知道那日他与母亲说了些什么,更不明白母亲为何要服毒自尽,但是我知道,母亲悲剧的一生都是拜他所赐!
如果母亲没有遇见他,那么她,水芙蓉只会是一个青楼中的传奇。等到人老色衰的时候,她只会为她的一生感到悲伤,却不用遭受被所爱之人遗弃之痛。
心伤与心碎是不同的!
如果他已经遗弃了她,那么就不该再次出现与她相认,扰乱她原本平静的生活。
活着与死去更是不同的!
他与水芙蓉相认,到底是为了什么?
他还想从水芙蓉身上得到什么?
我跟在柳元庆身后,一步步远离水芙蓉的坟墓。呵呵,不禁在心中嗤笑着自己,这还用想这么久?
水芙蓉唯一拥有的,不就是色艺俱佳的水冰清么?
“清儿,”柳元庆在马车旁停下,“为父有要务在身,不便与你同行。这位是为父的贴身护卫,他会先行护送你去,你暂时先住下,待为父回来再行安排。”
“是,清儿明白了。”
“父亲,您还有什么要嘱咐清儿的吗?”见他欲言又止,我轻声问道。
“这......”他犹豫着,叹了口气道,“清儿,为父身在官场有很多事情身不由己,你要体谅父亲。”见我点了点头,继续道,“不论对谁,你都只能称是我的义女,明白吗?”
义女?
“嗯,清儿知道。能够留在父亲身边,清儿已经很知足了。”心里百般唾弃,嘴上依旧是个乖巧得人见人爱的孩子。
“嗯,好。”原本忧愁的脸满是笑容,“时候也不早,上车吧。”
护卫把我扶进马车,临行前听见柳元庆向侍卫交待道,“保护好小姐。”
护送我的护卫正是那时拦下我的魁梧男子。
我抱着琴坐在马车内。母亲去得匆忙,只留给我两件东西,一张五百两的银票,以及这把她最爱的琴。手指抚过琴弦,发出一阵不成调的声音,似低语,似哀鸣。你的主人去了,你也很难过,是吗?
嗒,一滴清澈的液体落于琴面之上。
视线有些模糊,我缓缓地闭上了眼睛。再睁开时,是一双清亮的明眸。
我淡淡一笑。柳元庆,看你怎么把我物尽其用,看我怎么让你悔不当初!
我撩起车帘一角,视线紧紧地盯着那个正在赶车的魁梧背影,满是幽怨。
没有错啊,真的没有错啊,就是那个拦下我的男子嘛!可是我记得那日,这个人说话还是十分有礼,也没有这么的惜字如金吧!怎么说我的身份也变“高贵”了些,怎么这个人的态度反而……
脑中浮现这五日来相处的情形:晌午时分,“小姐,用膳。”塞进来两个馒头,一壶水;夜幕低沉,“小姐,住店。”我下了车,眼前一间破烂可比平民窟的旅店,脚下有些不稳;东方微亮,“小姐,启程。”我可怜巴巴地望着他(我还没吃早点呢),没有任何反应,走进马车,里面放着一个馒头,“我可不可以吃些别的?”话还没说完,马车又开始颠簸了,我的骨架要散了。
柳元庆真的是当官的吗,会不会是假的?
天天遭受着心理和身体的双重摧残,我真的可以让柳元庆悔不当初吗?我会不会就这么在路上挂了?
咚咚咚……
一阵声响,把我从瞌睡状态吵醒。咦,马车已经停下来了。
揭起车帘,我抱着琴乖乖地下了马车。望着眼前的景物,激动得热泪盈眶。没有殷勤的小二,没有破旧的旅店,有的是一座名为沁芳园的庄园。某人终于良心发现,决定改善我的待遇了?
魁梧男站在门边,看来刚才是他在敲门,此刻正等着人开门。
门开了,走出一个身材矮胖的老者,满脸笑盈盈的,像极了弥勒佛,看着魁梧男道,“勇护卫来了啊,老奴已等候多时了。”然后,走到我身边道:“这位就是水小姐吧?”
我点点,老人继续道:“老爷已经来信吩咐了,水小姐的一切老奴自会打理,小姐请随老奴走吧。”原来这里就是柳府别院!
“麻烦老伯了。”说着,跟在老人身后,走进沁芳园。
“呵呵,哪儿的话,小姐可是折煞老奴了。老奴是这别院的管家柳福,小姐直接唤老奴即可。”
“那,那我唤您福伯可好?”我怯怯地问着。
“行,行。”老人眉开眼笑。
乖巧的孩子总是更惹人喜爱,对吧?我甜甜地笑着。
沁芳园,类似于一个中国古代的江南园林,建筑风格细腻婉约,清新雅致。
我在随福伯走了好一段路之后,福伯终于在一座名为听雨轩的屋前停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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