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tart-->我很幸运。这缝隙虽然看上去可怕,实际上却并没有我想象的深,掉下来的一路上我被树藤岩石绊了好几次,最后还奇迹般地落到一堆松软的泥土上,胸膛震痛,四肢麻木,动弹不得,偏偏意识还挺清醒。
虽然暂时动不了,我却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性命无碍了。哪知这口气还没松完,忽闻头顶上一阵动静,我心知不好,一定有山石坍塌落了下来,也不知哪儿来的力气居然扯动全身往旁边一滚,双腿又是一阵剧痛。
一件物事轰然落地,不偏不巧正落到我刚刚的地方。我无比庆幸,却听得那物事处传来一声熟悉的闷哼。“唔——”
安锦?!我大惊,摸索着挪过去。“安锦……是你么?”
“阿遥?”果然是他的声音。“你没事吧?”
我哭笑不得。“你怎么下来了?”
“我担心你……一个人,会害怕。”他顿了顿,呼唤我。“阿遥,你受伤了没有?”
我苦笑着朝他的方向摸了摸,摸到他的手握上。“伤得不重,你呢?”
“还好。”他舒了一口气。
“好什么好?你留在上面叫人来救我不是更好么?”我捏了捏他的手,忍住渐渐布满全身的疼痛。“笨蛋……要不是我反应快,恐怕已经被你给压死了……”
他没出声,隔了好一会儿才低低笑了一声。“我一急,就什么也忘了。”
我仔细地感受了一会儿周围的动静。“好像已经没有在摇了。过一会儿,一定会有人来救我们。”
“嗯。”他含糊地应了一声。“遥遥……”
“嗯?”
“对不起。”他像是深深地吐了一口气。“这些日子以来,我忽略你太多了。”
“现在说这些做什么?”我在黑暗里弯了弯唇角。“其实我也有错。我以为你什么都能应付,便只顾着做自己的事,忘了多问问你在想什么。”
他又隔了一会儿才回答。“其实我一直很在意绝子酒的事。我知道,你喜欢孩子。可是——绝子酒没有解药。我怕你会因此离开我,所以……”
“我知道。”我心中发酸,握住他的手又紧了紧。“我都知道。我是喜欢孩子,可是跟你比起来,什么都不重要。锦哥哥,我只要你就够了,没人可以代替你。”
“阿遥……”他的声音有些哽咽。
“锦哥哥,我早就想好了。没有孩子,我便从宗室中的孩子中过继一个过来,等着孩子满了十六岁,我便将皇位传给他,我们两个再回萧家去,跟爹娘他们一起生活。你说好不好?”
“……好……”他的呼吸紊乱了些许。“若能早些说明白多好。”
“现在也不晚。等上去以后,我们就重新开始,一切都跟从前一样,好不好?”
“好。”说完这个字之后,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突然开口说:“阿遥,要是没有我,你会不会嫁给别人?”
我一乐,带动胸口的伤,疼得嘶哑咧嘴,怕他担心没敢发声。等缓过劲儿来,我才笑他:“你是在仿效我之前那个问题么?”
“会么?”
“会。”我毫不犹豫地回答。
“这样……我就放心了。”他的声音渐弱。“不过,你嫁了别人,心里也要一直想着我。”
我没好气地推了推他。“是是是,想着你。”
他安静了下来。我有些心慌,又摇了摇他的手。他这才又缓缓地说:“我想了想,还是不能让你嫁给别人。”
“你——”我哭笑不得。
他自顾自地往下说:“你要是嫁了别人,心里又想着我,一定也过得不好。不过——要是有人能让你忘了我,你就嫁他吧。”
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
“还真来劲儿了?不许说了。”
他又含糊地应了一声。“阿遥。我有些困了,先睡一会儿。”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能睡得着?我忽然反应过来,朝他身上摸去。刚一摸到胸腹处,滑腻粘稠的触感便令我一惊。
“别睡!”我吓得轻轻摇晃他。“锦哥哥,你别睡好不好?别吓我……你-你究竟受了什么伤?为什么你身上都是血?”
他没有回答。我不敢用力,只哆嗦着把手凑近他的鼻端。
所幸还有呼吸,虽然挺微弱。他应该只是晕了过去。但眼前一片黑暗,不知道他究竟伤在哪儿,我也不敢随便动他,只能扯下衣裳勉强地替他包了包,祈祷救援者快些到来。
黑暗之中,时间的流逝仿佛也停了下来。若不是耳边还有水流滴答的声音和若有似无的石头敲击声,我几乎以为自己也失去了意识。
等等,石头敲击?
我一下子清醒过来,努力地辨认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试探地问了一声。“谁?有人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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