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檀怎么也没有料到,她打开门,一抬头,便看到了那位绝不可能在此地出现的人!
其实吧,官场上到了风华这个位置,京城里有个风吹草动,一般是不会不知道的,她和周边的官员混得也不赖,就算她一时没得到消息,人家也不吝与她分享情报。
可关键是,这次来的人不是别人,是雍郡王,人家风华的主子,难道还能不通知人家?既然如此,那还有他们什么事?卖人情也不是这么卖法。
江南官场诡谲复杂,派系林立,基本上只要不是刻意隐瞒身份的,都知道对方是哪个阵营的,如风华,因没有事先抹掉背景痕迹,还没到江南,下面人都差不多摸清底细了,原本还惴惴不安,生怕来个雍郡王那般冷面无私的人物,孰料风华表面功夫做的不错,甚是融通圆达,潇洒不羁,颇有几分江南才子的味道,轻易又不与人交恶,倒是意外之喜。
可谁也不知道雍郡王是怎么想的,愣是没有通知人家风华,直接杀了过来,颇有点给人一个惊喜的意思,只是这到底是惊还是喜,看此刻碧檀的表情,也就不好定论了!
碧檀是瞪大美目,傻望着胤禛,以及站在胤禛身后面露诧异的苏培盛,往日的机灵稳妥一丝儿不见,只张口结舌,一时无语,只能抓紧时间向风华求救。
而此刻,胤禛心中掀起的波澜并不比碧檀小多少!
原以为这个防备严密的庄子上必然隐藏着什么秘密,那些出庄阻拦的护院身手不凡,竟与他身边精挑细选的护卫们不相伯仲,若非人数太少,只怕他这边还制不住对方,想来这些人是有来头的,只是没想到,出现的主事人居然是碧檀!
这个贴身伺候风华的丫鬟,他当然见过,只是,她为什么会出现在此地?
种种猜测疑虑在心中翻腾,面上依旧无甚表情,不待碧檀开口,一脚跨进门,沉声道,“你主子呢?”
碧檀觉得嘴里直泛苦味,当着一干人的面,却不能不答,“回四爷的话,主子……略抱小恙,前些日子便来了庄上修养。不知四爷驾临,请四爷恕怠慢之罪。”
抱恙?他认识风华这些年,可没见风华生过病!
胤禛摆了摆手,峻声道,“无妨,既然抱恙,自该修养,如今可好些了?现在起身了没?你带我瞧瞧去。”
“这……”碧檀心里左右为难,却怕溢于言表,被四爷看出端倪,只好咬着牙,慢吞吞地起身带路,心中则连连向主子叫苦。
也不知胤禛是不是感觉到什么,冷电般的目光在碧檀身上一闪,竟让碧檀激灵灵地打了个寒战,差点就当场失态
正好,风华的回应幽幽传来过来。
“罢了,你带他过来吧。”
“主子……”
“无妨,这等巧合,便是人为也是安排不出来的,可见是天意,我所做虽然出格,然而对他却没有坏心,他定不至于一见面就喊打喊杀,总要给我说话的机会。”
“……是,总有主子说的理儿!”
胤禛原先便留意着碧檀的行动,见她一反往日的伶俐大方,脚步迟缓,虽低眉顺眼,却散发出浓浓的不愿,分明是心中有鬼,他却不惧此时处境,反倒心头大怒,因迫切要见到风华,才忍了!
只几息间,便见碧檀一改迟疑之态,仿佛服了什么定心丸一般,面露一抹略带无奈不安的笑意,行动却回复沉稳,向胤禛福了福身。
“四爷请随奴婢走。”
胤禛是多疑之人,只是到了此时,也容不得他退步,便干脆大方地跟了上去,苏培盛欲言又止,跺了跺脚,挺着圆乎乎的身材,敏捷地跟了上来,那其余护卫,便留在了门口。
越往里走,他心中越觉得不对劲,若按往常,风华虽桀骜,知晓他来了,也断不会安居室内,除非碧檀压根没禀报,可若没禀报,是碧檀自作主张把自己带到风华那边,这种奴才能在风华身边停留么?
到了正室门口,胤禛停下了脚步,无端地感到了一股心悸,拖住了他的脚步,偏偏,碧檀犹豫了半晌,低声道,“四爷,主子在里面等着。”
说罢,推开了房门,一股淡淡的血腥气飘了出来。胤禛脸色一变,莫非连谨不是抱恙?而是受伤?未及看清室内摆设,一个闪身便进了房,“碰——”一声,顺手挥上了门。
碧檀抹了抹额头的冷汗,思忖,看四爷的焦急模样,似乎,事情还有转机哈?
室内的一幕,深深地把一向淡定帷幄的四爷刺激得当机现场!
描金雕花、锦褥缎被的华美拔步床上,一名秀发如缎般散开的绝色女子略有些无力地斜倚在床边,翠眉轩长,乌眸点漆,衬得肌肤越发苍白胜雪,却面带恬然沉凝的笑容,充满慈爱地望着怀中的——大红色的襁褓!
那绝色的容颜,带着明显的女子初产后的倦怠,看在胤禛眼中,既熟悉又陌生,半晌,方从牙缝中挤出几个字。
“你,连谨?”
他在做梦么?是他过不去心中的那个坎,才会梦到自己恋慕的对象由男子变成女子?
女子乌浓的眼睫微微一抬,还是那么精致完美的眼眸,溢彩流光中少了几分慑人的光芒,多了一抹温软醉人的风情。
“是,四爷,好久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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