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珧没把这颗鱼头推开,悄声跟空姐要了张毯子,给他盖在肚子上。从未有过的疲惫,很快,两人头对着头陷入沉眠。
下了飞机,先回ATV大楼。阿注透过车窗看着这座国际化大都市,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人带来了,怎么安排是个问题,直接扔到大街上似乎不太好。
到了地下停车场,江珧问:“你有钱吗?”
阿注笑出一口大白牙:“多得很,‘那个人’出手可阔绰了。”说着从缝在里衣的内兜里掏出一叠人民币。
这笔“巨资”撑死了也就五千块,图南噗地笑出声:“恭喜,不吃不喝的话你能在帝都付两个月房租了。”
“啥子叫房租?”
“你没房,住别人家给主人的钱呗。”
阿注大怒:“住个屋还要钱?!你们去我们寨子里又吃又喝歇脚睡觉,我们可提过钱的事?”
说到这个,江珧倒有点羞愧了。跟苗族人的热情好客比,外面的世界确实比较冷漠。
“老子就睡这里了,有屋顶不漏雨,地方还宽敞。”阿注跳下车,包袱一丢扫视停车场。
“绝对不行!!”图南这才急了,心想带子天天上班都能遇到这货,万一日久生情怎么办?没办法打电话把白泽叫来,让他处理这个棘手人物。
乱了一场,白泽把阿注带走了,同事们各回各家各找各妈,江珧一把抓住图南,“走,跟我去趟医院,全国医疗资源还是北京最好。”
“我伤都好了。”图南拉开领口展示无暇肌肤。
“外面都好了,里面呢?去照个X光,瞧瞧你肚子里的伤。”
图南站在原地不肯动:“那个医生看不好的。”
江珧睁大眼睛:“黑道也有密医,你们妖魔受伤生病了怎么办?”
图南笑了笑:“不怎么办,找个窝趴着等它自己长好。”
“像骏驰那样?”江珧怀疑地看着他:“那你的伤能自己长好吗?”
“不能。宝贝儿你不用担心,不影响任何功能滴~”坑爹货飞了个媚眼。
江珧木着脸,踮起脚尖拍拍那颗黄毛脑袋:“胖鱼乖,带你去宠物医院。”接着反手拖他上车。
“喂喂谁是胖鱼……我才不是宠物!”图南被塞进驾驶座,江珧连声埋怨他:“要不是你手贱把李悟一搞死了,现在还有个看病的地方。”
图南眼看拒绝不得,只好说:“去医院可以,但是你要答应我件事作交换,不然我就不走。”
“你是打个针必须要吃糖的小孩儿吗?”带子无奈道:“什么事?”
坑爹货笑嘻嘻地眯起眼:“后天就是七夕节了……”
带子想也不想断然拒绝:“你做梦!”
“等人家说完嘛~”图南拿出手机,展示B大学论坛上的一条资讯:“后天那儿有场公开讲座——《论母系过渡与上古神权流变》,是人类文化学领域的权威汪教授讲的,想不想去听?”
江珧略一迟疑,明白了他的意思。经历过湘西一场劫难,她确实对这段历史非常感兴趣,正打算回家查查看有什么资料。
“怎么样?你答应一起听讲座,我就乖乖去医院。”车钥匙在手指上打转,图南劝诱道:“不是约会,大学校园那么多人,很纯洁的。”
江珧虽不信任他,但也想不出听公开讲座能有什么陷阱,于是答应了这个交易。刚才开玩笑说去宠物医院,但鲲鹏似鸟似鱼到底算哪科还未可知,最后还是去了协和医院。
抽过血,把图南丢到放射科,江珧去办理缴费手续。排了好半天队,回来时就看见这枚病患唧唧呱呱正跟漂亮女医生聊得欢,把人家逗得前仰后合。
江珧掐了他后背一把:“片子拍了没?”
“没,机器坏了。”
“不会吧?”
“不信问问大夫嘛。”图南无辜眨眼。
江珧看向那位笑得颊生红晕的医生,对方拍着胸口道:“巧了,他刚进来就坏了,技术人员过一会儿才能来。交过钱了?留着单子,今天拍不成明天再来也行,给你排最前面。”说罢朝图南看了一眼。
带子额爆青筋,把妖孽提溜出放射科,堵在走廊死角审问:“你把人家的X光机搞坏了?”
“才没有,说了是巧合嘛。”图南的话一点都不能让人相信。
血液化验结果也没到手,化验室说血样可能被污染了,机器测不出来。
江珧束手无策。图南低头看着她,声音很温和:“其实真的没什么,有时候我都记不得有这个伤。”说着把她的手拉向自己小腹。
隔着衣服,只有腹肌起伏的温暖触感。
祝融乖张的笑声还在耳边回荡:“少掉的那一半内脏还没恢复吧?是不是很痛?哎,肯定每天都痛得要死……”
他总是这样,被蚊子叮个包就嗷嗷叫,往日的旧伤却忍着一句不提。
“到条疤到底怎么来的?你曾经提过有位能够治愈一切病痛的女神,能不能去求她帮忙?”
图南一下沉默了。
“说话呀!”江珧脑子飞速运转,思索有没有别的办法。
“其实……”
“什么?别吞吞吐吐的!”
“老实告诉你吧。”图南深深叹了一口气,摆出坦白从宽的表情,拉起T恤露出肚皮,“这条疤其实是剖腹产留下的。你去妇科随便找个大夫一问就知道了,没啥事。”
“………………”
江珧再次听到了自己多条神经断裂的声音。
在拥有全中国最好妇科的协和医院某条走廊里,传出了某种神奇生物发出的阵阵“嘤嘤嘤嘤嘤”的恸哭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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