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
贺江东仰天怒吼:
“做人留一线,你不要欺人太甚!”
十三枪!
方正状似未曾听到贺江东的声音,脑海里一一掠过枪声响起的次数,再次闪身逼近。
“彭!”
“咔嚓……”
贺江东的手枪并未满弹,伴随着一声咔嚓脆响,他的面色瞬间煞白。
机会!
方正双眼一亮,猛然飞扑而上。
以他的速度、两人之间的距离,就算贺江东随身带着弹匣,换弹匣的时间也已足够。
呼……
贺江东猛然转身,左手微抬。
遭!
方正双眼一缩,浑身汗毛炸起,一股冷意自尾椎直冲后脑勺,让他的身体陡然一僵。
第二把枪!
贺江东身上,竟然带着第二把枪!
“哼!”
贺江东鼻间轻哼,面上的惊恐不安已然消失不见,面露阴狠,目视方正狠狠扣动扳机。
他不止有第二把枪,而且专门练习过左手持枪,就是为了不时之需。
甚至。
就连刚才的慌乱都是伪装。
一切,
都为了这一刻。
“彭!”
枪声响起。
“铮……”
在枪响的同一时间,一道悠扬的刀鸣声也在场中荡漾开来,周遭枯枝落叶被无形之力排斥。
一字明心斩!
瞬间。
方正的眼前空无一物,时间似乎也于此定格,只有一枚脱膛的子弹朝着他所在逼近。
叮……
长刀当空划过一道弧线,以一种匪夷所思的速度斩在子弹之上,随即刀光陡然大盛。
黑夜,
好似突兀一亮。
方正重重落地。
贺江东身躯一僵,他缓缓垂首,看向地上的方正,面上满是惊讶与不可思议,慢声道:
“好……快的刀。”
话音刚落。
一道血痕出现在他的眉心,血痕扩张,一直延伸到胯下,更是彻底把他从中一分为二。
“噗通!”
两半尸体同时落地。
方正躺在地上,仰天看着星空,浑身气力好似尽数用完,就连动一动手指头都极其艰难。
良久。
“哇呜……哇呜……”
治安署的警笛声遥遥传来。
方正眼神微动,从地上挣扎着爬起,在贺江东身上翻了翻,随后看了眼躲在树后的郑廓。
一个闪身,
已然在原地消失不见。
*
*
*
“方正?”
回去的车上。
郑廓蜷缩着身子,裹住厚厚的毛毯,嘴唇惨白毫无血色,面对周平的询问只是连连点头。
在他身旁,两眼无神的赵瑾听到方正的名字眼神微动,随即再次化为一片死寂。
“署长。”
林警官放下手机,回头道:
“船上有五具尸体,苏卫军四人,贺署……贺江东一人,那个凶手一共杀了十个人。”
“署长。”
他迟疑了一下,低声道:
“贺江东和苏卫军手里都有枪。”
电视上播出的武打剧,常有人说我要一个打十个,但实际上以一打十几乎是不可能。
除非差距太大。
而今天晚上死的十个人,几乎个个都是彪形大汉,且心狠手辣。
关键是……
还有枪!
这种情况都被人尽数杀绝,那动手的人……
真的是人?
周平没有开口,甚至罕见的没有下令传唤方正,而是低头陷入沉思,不知在想些什么。
“滋……”
车轮摩擦地面,在进入官道的路口停了下来。
“咔嚓!”
后门打开。
一脸激动的赵议员率先冲上车厢,看向两眼无神的赵瑾:
“瑾儿,你没事,你没事实在是太好了。”
他激动的语无伦次,两只手都不知道放在哪里,只是按住赵瑾的胳膊来回晃动,眼中含泪。
对面激动的赵议员,赵瑾的表情却极其淡漠,乃至有种不做掩饰的厌恶。
“我没事,你是不是很失望?”
“你怎么这么说?”赵议员身体一僵:
“我是你爸。”
“是!”赵瑾突然站起,表情癫狂,大声咆哮:
“有你这么一个爸爸我真是荣幸,把自己女儿当做竞选的筹码,你真是我的好爸爸!”
“我就应该死!”
“我死了,我爸能更容易竞选上,是不是?”
“啊……”
“你别碰我!”
“瑾儿。”赵议员面色苍白,双手颤抖:
“不是这样……”
“咳咳!”
钱硝在下面轻咳:
“周署长,能不能下来说几句?”
“对。”
周平面露尴尬,急忙下车。
两人来到无人的地方,钱硝低声道:
“事情的经过议员已经知道了,治安署全力拯救被绑架的人质,不惧歹徒凶残,一一击毙绑匪。”
“奈何有两位人质不幸遇难……”
“等一下。”周平抬手,声音凝重:
“钱秘书,我们来的时候事情已经结束了。”
“救人的不是我们……”
“那是谁?”钱硝挑眉。
“是方正。”周平道:
“郑廓亲口说的。”
“那他肯定是看错了。”钱硝摇头:
“我跟方老板通了电话,他说自己今天一直待在七里铺,哪里都没去,也没来过这里。”
“……”周平张了张嘴。
“怎么?”钱硝道:
“周署长有方老板来过这里的证据?孤证不立,只是郑廓一个人的话是不能当证据的。”
周平沉默。
“至于贺江东……”钱硝眯眼:
“这个人暗中勾结绑匪,实为祸乱一方的恶霸,且与富鸿改制殴打大通董事长一事有关。”
“贺江东、郑总,是改制的阻碍。”
“幸甚。”
“现在都已经解决,两人也已伏法,周署长应该没什么意见吧?”
周平抬头,良久没有吭声。
“我知道周署长一直在调查贺江东,贺江东之所以冒此凶险找上郑总,也是察觉到你的动作。”钱硝道:
“功劳,是您的。”
周平摇头。
*
*
*
牌街。
方正下了车,拍了拍衣袖,迈步朝前行去。
他约了迈密会所的老板谈事情。
晚上十点。
除了需要加班的某些工种,大多数人都已经吃饱喝足,或刷手机或躺在床上刷手机。
而在这里。
忙碌才刚刚开始。
“帅哥。”
一股略显刺鼻的香气从背后贴了过来,柔软的触感让方正下意识避开,回头问道:
“有事?”
身后是位年约三十左右的妇人。
得益于现代社会提供的良好环境,三十多岁的女人并不显老,甚至可以说风华正茂。
属于刚刚熟透的年纪。
褪去了青涩,更懂得如何照顾男人。
妇人五官平平,但身材极佳。
她也很擅长表现自己的优势,紧身长裙箍出婀娜多姿的身材,面上则以浓妆遮盖不足。
多彩斑斓的灯光照耀下,更添几分魅惑。
“要不要玩玩?”
妇人笑道:
“不贵。”
方正侧首,看着对方那有些僵硬的笑容、略显忐忑的眼神,还有那不知放在何处的双手。
问道:
“新来的?”
“……”妇人张了张嘴,干笑道:
“是新来的,不过我很干净,这点帅哥可以放心。”
“哦!”方正抬头,扫视周遭,眼神中闪过一抹疑惑:
“最近这里新来了不少人。”
“是。”妇人点头,指了指附近几位揽客的女人,道:
“我们几个是鸿运退下来的,以前都是良家,现在没有办法,只能到这边找点事做。”
“干嘛做这一行?”方正摇头。
“不做这一行,还能做什么?”
妇人苦笑:
“一下子那么多人下岗,牌街的女人多了好几倍,价钱也便宜,帅哥要不要试一试?”
她依旧殷勤招呼自己的生意。
方正摇了摇头,摸出几百块钱放在妇人手上,随即踏步朝前行去。
一路上。
莺莺燕燕不断,不时有人达成交易。
谁又知道,这其中……
几个良家?
多少家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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